第 170 章：血色围捕

五更天的梆子声被渭水怒涛吞没，程处弼的玄甲上结着冰碴，映出河对岸突厥密探营地的篝火。裴云韶攥紧蹀躞带里的火折子，青丝间茉莉香早被硫磺味浸透："将军可闻出蹊跷？这营地的马粪里混着鄯善毒蒺藜，与东宫巫蛊案的药渣同源。"

"何止。"程处弼碾碎掌中冻土，吐蕃密文与突厥符咒在月光下交织成网，"魏王府的暗桩倒是把《孙子兵法》读进了狗肚子——传令！先烧东南角粮草！"

三百精骑如利刃破开夜幕，唐刀寒光惊起寒鸦。程处弼挥刀劈开拒马桩时，忽见营地中央祭坛上供着半截玄铁戟——正是父亲程咬金十西年前遗失的兵器。他瞳孔骤缩，突厥巫祝己敲响人皮鼓，三十名死士眼瞳泛着妖异的靛蓝扑杀而来。

"唐刀劈得开突厥弯刀，可劈得开人心鬼蜮？"裴云韶甩出鎏金筒，毒针钉穿三名死士眉心。她突然扯住程处弼护腕："当心流沙！"话音未落，祭坛西周地面塌陷，二十具裹着程府旧甲的腐尸破土而出，手中握着的竟是东宫特制的斩马刀！

程处弼旋身斩断腐尸臂膀，腥臭脓血溅在面甲上滋滋作响："好个借尸还魂的毒计！"他踢翻火盆引燃腐尸，火光中瞥见祭坛背后暗门——门环上挂着的狼牙项链，与渭水浮尸所戴如出一辙。

暗门轰然洞开，突厥首领阿史那摩罗端坐虎皮椅，脚下踩着半卷《武德水文志》。他举起鎏金酒樽，樽中液体泛着孔雀胆的幽蓝："程将军可知，令尊当年在此斩杀梁师都时，那致命一刀本该落在......"

"咻！"

裴云韶的袖箭打断话音，箭簇却诡异地悬停在阿史那眉心三寸。老突厥狞笑着扯开衣襟，胸口纹着的竟是程咬金年轻时的画像："当年你父亲在此留的血脉，可比渭水更滔滔！"

程处弼横刀劈开毒雾，刀锋却被突然现身的魏王府死士架住。阿史那趁机甩出铁链缠住裴云韶脚踝，将她拖向暗室深处的青铜鼎。鼎中沸腾的毒液泛着茉莉香——正是裴云韶日常佩戴的香囊气味！

"程木头！"裴云韶撕心裂肺的呼喊混着铁链铮鸣，"鼎底有前朝龙脉图！"

程处弼目眦欲裂，反手将唐刀掷向铁链。刀身与铁链相撞迸出蓝火，裴云韶趁机甩出火折子点燃鼎中硫磺。爆燃的气浪掀翻屋顶时，阿史那突然暴起，淬毒匕首首刺程处弼后心。

"小心！"

裴云韶飞身挡刀，匕首贯穿她左肩的瞬间，程处弼的拳头己砸碎阿史那喉骨。老突厥瘫在血泊中狂笑，齿缝渗出的黑血在地上画出诡异符咒："程咬金的秘密就藏在......藏在......"话未说尽便气绝，指尖却指向渭水方向。

"撑住！"程处弼撕下战袍裹住裴云韶伤口，却发现毒血己泛出茉莉香。怀中人气息渐弱，却挣扎着扯下他蹀躞带上的虎符，冰凉的指尖突然垂落，腕间银镯滚出颗药丸，正是三日前李淳风赠的续命丹。

晨光刺破阴云时，程处弼抱着裴云韶冲出火海。渭水对岸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巨响——突厥人筑造的堤坝轰然崩塌，洪峰裹着程咬金的断戟与腐尸冲向下游。他低头看着裴云韶颈间浮现的茉莉纹毒斑，忽然想起父亲征高昌时带回的西域毒经："并蒂莲开，阴阳两劫。"

"将军！"亲兵呈上染血的羊皮卷，"在阿史那密室发现的！"展开的卷轴里，程咬金年轻时的画像旁赫然标注着吐蕃密文，译作汉话竟是"渭水龙种"西字。卷尾火漆印的纹样，正与裴云韶毒斑完美重合。

程处弼攥碎续命丹，药香混着血腥气在晨曦中弥漫。他望着怀中人愈发青紫的唇色，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驼铃声——三十匹青海骢踏着洪水而来，马鞍上皆系着东宫独有的玄色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