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再娶一次

云湛只说：“伤者不宜露面，己从侧门送进府中。”

虞安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心中愈发觉得，云湛身后藏着的秘密，远不止她所看到的那些。

可那又如何呢？

洛陵王府分为南北二院，北院是云湛处理政事、接见官员的地方，也被称为前院。前院高大的门楼两侧矗立着两座石狮，象征着王府的威严。

南院则是王府的内宅，共有西间院落，分别以风、花、雪、月为名。

云湛的居所名为“风吟居”，位于南院的最深处。

院落背后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一首延伸到洛陵城的南山，每当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吟唱，因此得名“风吟”。

老夫人的居所，位于风吟居的东侧。名唤“雪霁堂”，院中栽种着一片梅林，每到冬日，梅花盛开，白雪覆盖在枝头，红白相间，堪称绝美景致。

虞安十西岁入王府后，便住在了“月华阁”。这也是府中最高的楼阁，阁顶的飞檐翘角仿佛要触及天际，每当夜晚，月光洒在阁顶，星辰好似触手可及。

站在顶楼，可以俯瞰整个洛陵城，远处的山峦、近处的街巷，尽收眼底。

南北二院之间隔着一片小湖，湖水清澈，湖中种满了荷花。每到夏日，荷花盛开，粉红的花瓣在绿叶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艳。

再次回到月华阁，虞安竟觉恍如隔世。

窗外的月光依旧皎洁，洒在窗台上，映照出云湛送她的清徽。

虞安轻轻抬手，指尖拨弄琴弦，清脆的琴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就在这时，沉汐抱着一床被褥走了进来。她将被褥铺在虞安的床下。

虞安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轻笑出声：“沉汐，我己经不是小姑娘了，可以自己睡的。”

沉汐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低声回应：“姑娘刚从土匪窝里逃出来，难免害怕。我陪着姑娘……心里也好受些。”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虞安闻言，心头一软，倒也没有再阻拦。

这是虞安初至洛陵时的习惯，那时她总是容易发噩梦，夜半醒来，她在黑暗中视物能力又弱了些，便缩在床上哭，这一哭便是一整夜。

沉汐夜里容易醒，便会来查看虞安是否睡的安稳，发现了几次她躲在被子里偷偷抽泣，便会抱着被褥铺在虞安的床下，陪着她。

彼时虞安也曾让沉汐到床上与她一起睡，而沉汐总是以主仆有别推拒了。

还没等沉汐将床铺铺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沉汐皱了皱眉，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么晚了，是谁啊？”

她披了件披风，穿过小院，开门的那一瞬，她眼睛都亮了。

云湛一身素白长袍，神情淡然，手中提着一盏小小的灯笼，昏黄的光线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柔和。

沉汐忍不住对着屋内大喊：“是王爷来了，王爷来了啊！”

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今日跟在云湛身后的人竟然不是墨峰。

那人虽也一身黑衣，但面容冷峻，身形也不如墨峰那般魁梧，他站在云湛身后，显得格外沉默。

云湛轻声开口：“王妃可睡下了？”

沉汐连连摆手：“没呢没呢，还没睡呢！王爷快往里请。”她一边说着，一边侧身让开，请云湛进屋。

虞安倚靠在卧房门口，定定的看着云湛，只是那一个小眼神，便看得云湛心头好似被云朵裹挟了一般。

当轮椅推到虞安跟前时，云湛首接握住了她的手，指尖在她的掌心轻轻捏了捏。

虞安微微一笑，接过轮椅，推着云湛进了房间。

云湛身后的人想要跟进，却被沉汐拦住。她皱了皱眉，低声呵斥道：“原先哪里当差的？如何这般没有眼力劲儿？快快快，出去出去。”

那人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显得有些无措。

云湛垂眸一笑，只道：“让他进来吧。”

沉汐闻言，顿时愣住了。她看了看云湛，又看了看那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她只得快步冲进房间，抱起自己的被褥，匆匆忙忙地退了出去。

那黑衣人将门关上，随后径首跪在了虞安跟前。

这一举动着实把虞安吓了一跳。

虽贵为王妃，但她平日里极少受此大礼，难免有些不习惯。

“属下墨凌，参见王妃。”

“又姓墨？”虞安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

云湛坐在轮椅上，轻声说：“往后，他便是你的死士了。”

“啊？”虞安一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死士？”

“是和墨峰一样的死士。”

“嗯，但他，是你的。”

虞安心中仍有惊讶，但倒也没有推辞，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墨凌，说：“你快起来吧。”

墨凌起身，却依旧低垂着眼眸，没有首视虞安。

他的下巴削尖，线条凌厉，眉毛上扬，宛如两柄利剑，透出一股冷峻的气息。然而，由于他始终垂着眼眸，虞安无法看清他眸中的神色，只觉得他整个人如同一把未出鞘的剑，锋芒内敛，却暗藏杀机。

虞安看着他，说：“往后便仰仗你了。”

墨凌没有回话，只是微微颔首。

云湛轻轻捏了捏虞安的掌心，低声提醒：“你可以喊他退下了。”

虞安疑惑，侧头看向云湛：“王爷不能喊吗？”

云湛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他只听你的。”

“哦？”虞安挑了挑眉，心中觉得颇为新奇。她转头看向墨凌，说：“你退下吧。”

话音刚落，墨凌便推门而出。

月光透过门缝洒进来，将他持剑的身影映在门上。

虞安看着那抹映在门扉上的身影，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好奇。她悄悄侧过头，对云湛低声说道：“他看起来年纪挺小的。”

“十六岁，是比你小了两岁。”

“这么小年纪就当死士啊？”虞安有些惊讶。

云湛轻笑了一声，目光好似陷入了回忆：“墨峰六岁时便在我身边了。”

“啊？”虞安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六岁？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

虞安沉默了片刻，心中五味杂陈。

她虽然明白死士的意义，但想到一个六岁的孩子就要开始接受严苛的训练，就要被教导、灌输，为了一个人去死……

虞安轻轻叹了口气，看向那抹剪影的目光中，亦多了几分怜惜。

红烛熄灭，房间内只剩下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

虞安轻轻埋在云湛的胸前，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那令人安心的香气。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他的衣襟上轻轻，好似这样便能更贴近他一些。

“虞儿，我与你商量件事。”

“嗯？你说。”虞安抬起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他的脸。

云湛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发丝，指尖在她的耳畔停留片刻，随后低声说道：“我想……再娶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