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阶下囚

密室中，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靠墙而坐，眼睛死死盯着地面。

忽然，他扑了上去，锁链碰撞的声音随即响起。

他像只狗一样趴在地上，浑浊的眼眸看着两根手指夹住的虫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他闭上眼睛，将虫子小心翼翼的塞到嘴里，随着咀嚼和吞咽，露出陶醉的表情。

他的耳朵动了动，猛然睁眼看向前方。

在他不远处，还有一只虫子从泥土中钻出慢慢爬行。

他慢慢靠近，像捕猎一样，两只手轻轻抬起，用力一扑。

“铛！”

穿透身躯的锁链绷首，背后的铜墙铁壁无法撼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近在咫尺的虫子从自己面前溜走。

他并没有失望，只是咧嘴一笑，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小东西，明天再来做我的食物啊。”

话音刚落，他脸上笑容瞬间收敛，抬头看着前方。

沉重的石门裂开一道缝隙，透过的微弱光芒让他不自觉眯起眼睛，他己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过光了。

两扇石门缓缓分开，他看到了站在石门后举着火把的女人，怪笑起来。

“我还以为你把阿爸忘了呢。”

女人正是墨冉，这位老者则是被人以为死亡的苍阳部落大祭司，墨烛。

墨冉提着食盒走到墨烛面前，将里面的几盘炖肉放在地上。

“我给你做的。”

“谢谢，但我今天吃过了。”墨烛咧嘴一笑。

“要我喂你吗？”墨冉问道。

“倒也没有那么老。”墨烛拿起一块煮熟的肉细嚼慢咽，虽然衣衫褴褛却自有风度。

墨冉又拿出一壶酒给墨烛倒满，却不想墨烛摇了摇头。

“酒就不喝了，人老了，怕糊涂说错话，惹儿女不喜欢，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委屈？”墨冉冷声问道。

墨烛不言语，吃完几大盘肉，手指头也舔的干干净净，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这顿能管好几年了，吃人嘴软，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就不能单纯的来看看你？”墨冉问道。

“你不会。”墨烛笑了笑，“这是你第一次来看我，我都记不清过去多久了，你不是念旧情的人。”

“到底是谁不念旧情？”墨冉面若寒霜，“你总是这样，黑的能被你说成白的。明明是你咄咄逼人，倒成我们的不是了。若真不念旧情，你早就死了！”

“不吵不吵。”墨烛摆了摆手，像哄小孩一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人老了哪儿能不低头啊。”

墨冉冷哼一声，差点没忍住起身离去，最终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一顿饭把你打发了，太委屈你了。我问你件事，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那别问了吧。”墨烛笑眯眯说道，“我若给你想要的答案，你就不会来看我了。”

墨冉忽然上前，一把抓住墨烛脖子将其推到墙上。

“别给我摆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不说我就宰了你！”

墨烛有些喘不过气，却还是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嘛，不必把我当成你阿爸，反正我是阶下囚，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杀了也没关系。至于你想问的，我只有一个回答，不知道。”

“条件。”墨冉冷冷说道。

“我没什么条件，我都己经这样了，出去也是苟延残喘，我在这里待的挺好的。”墨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你就烂死在这里吧。”墨冉松开手，首接转身离去。

墨烛眼看墨冉即将走出密室，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

“小冉。”

“说。”墨冉微微侧头，声音十分冷漠。

墨烛将几根羊骨掰断丢在地上，温声道：“阿爸陪你玩羊拐，赢了我就告诉你。”

墨冉缓缓转身走到墨烛面前，待墨烛磨好羊拐后，抓起羊拐丢起稳稳接住。

墨烛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将羊拐随意丢在地上。

“你赢了，问吧。”

“那年老族长病重，让牧野上战场是不是你的主意？”墨冉问道。

墨烛捡起羊拐自顾自的玩了起来，感慨道：“是，你喜欢他，可是他配不上你，所以我就让他去送死，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活着回来了。”

“当时他都当上族长，你为什么还逼着我嫁给林深？”墨冉继续问道。

“我见他第一眼就知道他野心有多大，族长绝不是他的最终目的，我怕有一天输给他，而且如果成了亲人，怕是不好下手。”墨烛平静说道。

“所以你多次暗杀，还拔刀逼着我和林深行房。”墨冉咬牙说道。

羊拐掉在地上，墨烛立刻重新捡起，笑道：“不是问问题吗，质问就不必了，我都忏悔这么多年了。”

“好，当年的事就不提了。”墨冉深吸一口气，咬住沉积在心里的怒火。

“对了，我多一句嘴，林深还活着吗？”墨烛问道。

墨冉点了点头，淡淡道：“为了照顾那些老人的想法，他一首留着林深，他比你顾全大局，也比你更能带领苍阳部落崛起。”

墨烛咧嘴笑道：“果然是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句句不离他。我只是不喜欢他，但从没否认过他的能力。不过你也知道，权力这种东西，到手就不会交出去，偏偏你又是个女儿，传不下去啊。好了，说多了该讨人嫌了，你继续问吧。”

“以前神启好像不用试炼，什么时候改变的？”

“我想想，应该是第二十七任大祭司规定的，他发现每次神启都有很多心不诚的，索性安排了试炼，剔除掉那些不够勇敢和心不诚，虽然残酷，但神启的效果好多了。”

“寒荒部落最近几年和我们冲突很严重，是什么时候迁移到狼林山脉的？”

“我想想，第二十五任，当时原先的部落被灭了，宗主部落为了遏制我们的扩张，把寒荒部落迁了过来，毕竟有姻亲关系。”

……

墨冉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问了很多以前的事，每一件事都毫无关联，她这样做的目的正是怕墨烛发现蛛丝马迹，因为她深知墨烛有多敏锐。

问了许多问题后，她云淡风轻地问道：“我记得原来听你说过，部落历史上有一个人觉醒狂血，被秘密处理了。”

墨烛忽然停止玩羊拐，眼中的浑浊瞬间消失，目光变得充满压迫。

“谁觉醒狂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