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磨刀霍霍

“这些东西，我都带不走，带走了也没啥用途，小雪闺女你看看，有啥需要的都拿走。”顾老先生一点都不吝啬。

沈清筠却觉得受之有愧，只是给人家照看个房子，不能把人家的东西都拿了。

“反正这套房子在这儿，东西就放这儿吧，留待哪天您回来，说不定还能用上。”

顾老先生眼神有一丝落寞，“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折腾几回呢？这一套刀你拿上，老头子我喘气儿送你的，跟闭上眼睛留的，性质就变了。”

沈清筠呼吸一滞，半晌，点头：“好，谢谢顾舅爷。”

“不用客气。”

顾老先生的东西收拾完，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待老人家去睡了，万枚与沈清筠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与她说起顾舅爷的情况。

“其实舅爷他已经被确诊癌症晚期，他谁都没告诉，要不是今天收拾东西，检查单掉出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

“癌症晚期？”沈清筠一阵心悸，想到老爷子慈祥的笑容，真的让人看不出来。“怪不得，他把那些珍贵的东西都送给我。”

“所以明天舅爷再给你啥东西，你都收着，他不把那些东西安顿好了，他走的不放心。”

“嗯，我知道了。”沈清筠从不怀疑缘分这东西，情缘也好，福缘也好，命运既然安排相遇，自然有它的一番道理。

顺其自然，妥善待之，一切自有因果。

万枚又与沈清筠聊起顾家历史，从兴盛走向衰败，既是传奇，也是一种遗憾。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半夜，万枚见了困，仍然不舍得结束，跟沈清筠躺在被窝里，聊到自然睡着。

沈清筠随遇而安的性格，让她不管在哪儿都能睡的很熟。

清晨，万枚跟顾老爷子都起早，饭做好了，迟迟不见她出来。

万枚笑着跟老爷子说：“昨晚上我俩聊的太久，让她多睡会儿吧。”

顾老爷子也笑：“也亏她在这老宅子睡的下去，我看那，将来八成是个有造化的姑娘，你能跟她成为朋友，是你的福分，好好珍惜吧。”

“那是当然。”

……

沈清筠一觉日上三竿，起来饭菜都在锅里热着，还挺不好意思的。

万枚跟顾老先生却并没笑她，等她吃了饭，老先生搬出一个小板凳，叫她一起去了外头。

老人将板凳放在顾厨老旧的门脸前，整理衣着坐下去。

“笔跟纸都给你准备好了，一会儿你就这样给我画一幅画，走时候我带去中京，好歹是个念想。”

沈清筠望着萧条的门口，与老人孤独的身影，忽然，涌起一股晚景凄凉的感触。

“画画可以，不过稍微等一下。”沈清筠先找来抹布，将门框跟窗子统统都擦了一遍。

然后去了后院，从花园里选了一些生机勃勃的翠绿色盆栽，一盆一盆的搬运到门口。

待把一切都规整好，【顾厨】的门前，俨然换了一副光景，再让顾老先生坐在生机勃勃的绿植中间，衬得他精神都了许多。

“就这样，我给您画一幅。”

万枚刚把她搬空的院子整理好，抱着画画的工具出来，对顾老先生说：“我小雪妹子的画可是能参加比赛的，舅爷，搞不好给您留这一副，将来就成了值得收藏的真迹。”

“哈哈，那就全当我占她一个大便宜，丫头，给老头子我好好画。”

沈清筠也掩着唇开玩笑：“您也送给我那么多宝贝，我其实也不亏呢。”

一幅画，慢工细琢，要用去不少时间，沈清筠给顾老先生画的人像，用了十成耐心。

待画完了，老先生已见疲倦。但拿起画卷打量，见自己惟妙惟肖的被还原在画上，还那么的富有神采，他禁不住赞叹：“好啊，画的好！”

沈清筠手上跟脸上都沾了颜料，憨憨的笑着去后院洗手。

下午，顾老先生又从他屋里收拾出一些东西来，零零散散的，放着吧，占地方，

丢了吧，又可惜。

“小沈，你把这些都打包，等我走了以后……你看着给他们找地方。”

“好的，顾舅爷。”沈清筠跟万枚摘菜，她出来已经整整两天，吃完这顿晚饭，她就得回去了。

而万枚明天一早也要跟老先生赶火车，便没留她。

顾老先生晚上给她们做了一顿饭，洗完了手，他站在厨房外头，静静的看了好久，像是……一种告别仪式。

“这大概，是我这一生做的最后一顿饭，你们俩要是再想吃，可没机会了哈哈。”

顾老先生的笑声里，尽是心酸，沈清筠跟万枚说什么，都显得无力又苍白。

只有捧着饭碗，把桌上的菜吃的干干净净，方是给老人这一生的成果，画上完美句号。

饭后，沈清筠带着顾老先生送她的东西，与二人告别。

她在夜路上走了一段，才拦到一辆三轮。

回到城南大院，家人们都休息了，她谁都没惊扰，默不作声的回了屋。

她嫁过来后，顾家给她打了两个新柜子，一个里头装着她带过来的被褥跟新衣服，另一个则放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

沈清筠打开柜门，将顾老先生送她的菜谱先放好，随后在床底下拿出一块磨石，打了盆水，坐在地上给刀具重新开刃。

她第一把磨的是菜刀，上面布满了青色的绿色铁锈，厚厚的包裹在刀身外面，一开始用魔石不方便，她又找了块砂纸，才一点一点的将她刷出来。

当她将菜刀举起来端详，灯光下，菜刀刀身的印记已经被岁月侵蚀的很浅，但依然可以从模糊的轮廓，辨认出那三个字——王麻子。

而看到这三个字，沈清筠便知晓，这套刀具，如她意料那般贵重。

说起王麻子，那可是在明朝末年，菜刀鼻祖一样的存在。后现代这个品牌虽然风头被兴起的工业制造的大牌菜刀比了下去，但，她手中的这把已经有些年头，它的收藏价值远远超过了本身。

沈清筠给菜刀开完刃，紧跟着就是肉刀、小刀，以及一把又宽又长的宰牛刀，光是磨去刀身上的铁锈，就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正当，她磨得专心致志，身后的房门被人砰的一声踹开，一道黑影也拎着一把菜刀站在外头。

“谁、谁在屋里，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