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她们都没你好看

颜予乔一直在想，为什么她前世没见过景乾耀。

两个人之间，若无缘，今生哪怕相遇也只是浅浅，可能错身而过。

颜予乔忍不住想起了盛柔贞。

盛柔贞偶然会提到她大哥大嫂。

她很讨厌大嫂颜菀菀，恨之入骨，又说她姆妈也讨厌。

颜予乔自然以为，盛柔贞是因为督军夫人讨厌颜菀菀，连带着恨她的。

毕竟，她们姑嫂之间，能有什么大仇？

颜菀菀并没有伤害过盛柔贞。

盛柔贞是夫人的爱女，夫人最疼她，颜菀菀是不敢对盛柔贞使坏的，一生都在盛柔贞面前强势不起来。

至于她大哥景乾耀，盛柔贞偶然也提一嘴。

景乾耀一直无子嗣。

盛柔贞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颜予乔有点担心，她会让自己去给景乾耀治病。

那时候，颜予乔不想和颜菀菀夫妻俩有什么牵扯。

盛柔贞时常介绍病人给她，掏心掏肺对她好；每次颜菀菀找茬，都是盛柔贞给她撑腰。

如果盛柔贞让她去给景乾耀治病，颜予乔不会推辞。

可没有。

盛柔贞从未提过。

不仅仅不提治病，连诊脉看看的想法，都没有过。

“……这就不太对吧？柔贞为什么没有让我给她大哥看看病？”颜予乔突然想。

这个念头一起，她立马丢开。

她不忍心去猜疑盛柔贞。

若没有盛柔贞，她可能等不到儿子气死她，她就被颜菀菀折磨死了，或者被姜家吸血而死。

盛柔贞的出现，改变了她的命运，让她有了点底气替自己打算。

颜菀菀忌惮盛柔贞，往后就逐渐避开颜予乔了；姜家听说她和盛柔贞关系好，对她的盘剥也减轻了，不再找各种理由跟她要钱。

盛柔贞是颜予乔的一道光。

颜予乔早饭吃得心不在焉。

老太太那边的佣人，却来告诉她：“老太太请四少奶奶过去。”

颜予乔立马去了，衣裳都没换。

老太太没什么事，只是跟颜予乔说：“我听说城里开了个什么百货公司，是什么东西？”

颜予乔：“是一栋楼，好些铺子在一起，卖什么的都有。百货嘛。”

往后，百货公司很常见的。

而这个时候，宜城第一家百货公司开业，卖各种洋玩意儿，很是时髦热闹。

“我想去看看。”老太太说，“一辈子没开过眼，我们也去瞧瞧洋人的好东西。”

颜予乔笑：“好， 您是该出去逛逛。”

“你陪着我。”老太太道。

颜予乔道是。

老太太又说：“买洋货的地方，人都势利眼，你回房换个旗袍，也打扮新潮些，别叫人看咱们是老古董。”

颜予乔忍俊不禁：“行。”

她回去换了件黑色绣金线海棠的旗袍，戴上景乾耀送的那条钻石项链。

老太太瞧见了，还问她：“这是什么宝石？怪亮的。”

“这叫钻石。”颜予乔说，“督军府送的。”

老太太凑近看了看：“真是好东西。”

她们祖孙俩去了百货公司。

百货公司年轻的男人、女郎不少，一个个都打扮光鲜。

男女都剪短头发：男人穿衬衫、背带裤，有人戴着绅士帽，有人拿着文明棍；女郎七成都穿旗袍，剪短了头发，发尾烫得焦黄。

颜予乔穿旗袍，配一双小皮靴，长发绾起，只用金簪固定住，露出纤长雪颈。

她身段修长纤瘦又，比绝大多数女郎都玲珑有致，故而很多人会打量她。

老太太带着她去看一家卖皮草的店铺。

“……这个天，厚皮草还没进货，都是坎肩儿。”小伙计说。

有几个女郎在试，就是把皮坎肩儿往肩头一搭，黄澄澄的毛，衬托女郎们年轻的小脸，俏丽又贵气。

皮草价格不菲，老太太却极其痛快，给颜予乔买了两条坎肩儿。

她还跟颜予乔说：“小四媳妇，这满世界的人，都没有你好看。”

颜予乔笑：“多谢祖母。”

老太太给她买了皮草，她投桃报李，给老太太挑了两样蓝宝石首饰，又给她选了些西洋小玩意儿。

祖孙俩很尽兴。

两人回到了家，家里很快都知道了。

大老爷姜知衡说：“姆妈，您不能这样偏心，其他孙儿媳妇要说的。”

老太太不以为意：“说什么？我给小四儿媳妇买皮草，她也给我买蓝宝，其他孙儿媳妇给我买么？”

姜知衡：“话不能这么讲……”

老太太不搭理他。

姜家其他人，的确嫉妒不已，一个个都发酸。

包括大太太章氏。

就连章清雅都说：“祖母以前对我最好了，把我当孙女。现在有了那贱人，都不理我们。她好会蛊惑人。”

大太太深吸几口气。

她肺都要气炸了。

颜予乔的丈夫姜殊然这天，特意到她院子里吃晚饭。

他来了，颜予乔也没赶走他，只说自己晚饭简单。

“我随便吃点就行。”姜殊然说。

他现在和烟兰住在一起，那边有人照顾他，他的日子很舒服。

烟兰肚子一日日大了，姜殊然还是挺期待孩子的。

他并不怎么到颜予乔这里——这不合规矩，可姜家愣是没人敢提这茬，全当不知情。

“你做得不对。”姜殊然说她，“你把全家女人都得罪了。”

颜予乔表情淡淡：“我没占老太太的便宜。她给我买东西，我也给她买了。”

姜殊然：“话不是这么讲的。新开的百货公司，你单独和老太太去逛，让家里其他女眷面上都无光了。”

“因为老太太只喜欢我？”

“就是。”姜殊然说，“你把其他人都比下去了，她们心里肯定不舒服。你这样做事，旁人说你不懂规矩，没教养。”

颜予乔：“以前老太太谁也不喜欢，只让表妹去抱猫，家里的人怎么都夸她有本事？轮到我独受老太太的喜欢，就是我没教养？”

姜殊然哽住。

他很是懊恼，没想到颜予乔这么伶牙俐齿。

“……我怎么做都是错的，是吗？比起借住的表妹，我才是外人。”颜予乔说。

姜殊然：“我才说了一句，你就这样一箩筐话。太要强也不是什么好事，颜予乔。”

“我有理，你没办法说教，又给我扣一顶‘太要强’的帽子。做你们家的儿媳妇，真是为难死了。”颜予乔说，“四少，不如咱们离婚算了。”

姜殊然错愕。

他竟然有点害怕。

颜予乔是督军府的义女。她这个身份，让姜殊然在家里、在外面都占些好处。

父亲带他出去交际，别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他万万不敢离婚。

“颜予乔……”

他待要说什么，有人来敲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