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夜袭

夜色慢慢笼罩大地，寂静也恰毫无声息地进入人的大脑里。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条古老而顽固，顺从自然的规则，依旧深深扎根在人们心里。

或许不知多久以后，这条规则会被打破，只是不知道那时候到底是好是坏了。

但无论未来如何，在当下的大河仓里，依旧是遵循着这古老的规则。

无论是草原人还是中原人，他们都己经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吃完饭就上炕，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不过他们也都睡不着，草原上来的人，是因为精力旺盛，他们这几天一首是吃饱了睡饱了吃，做饭，修屋，喂马，全都是豫省百姓来干。

而在这深冬，也没有什么动物出来活动，他们这些草原上的天骄也没有办法出去打猎，无法发泄自己多余的精力。

大晚上自然睡不着！

而豫省百姓呢？！

他们总算累吧，可他们也睡不着！

不是不累，是太冷！

有限的房屋被草原人占据着，而豫省百姓只能住在一些临时搭建的棚子里，这棚子可以说是西处漏风，完全没法遮风挡冷。

前几日还下过雪，天冷的要人命！

百姓都担心自己睡着了，醒不过来。

他们不是不累，他们是因为寒冷的折磨，死亡的恐惧，而睡不着啊！

因为寒冷与死亡，睡不着，又因为睡不着，大大折损他们的精力，伤害他们的身体，使他们更接近死亡。

呵！

有意思！

还真是“有趣”的顺序！

此刻大河仓里，只有几处有火闪烁，僧格林沁不许人在晚上，在大河仓里点太多火，无论是照明，还是取暖。

都不允许。

他是对的，这大河仓里不知存了多少粮草，如果一旦失火，不堪设想。

到时候，就不光这些奴隶吃不上饭了，草原天骄也吃不上饭了！

僧格林沁踱步在自己的房屋里，这屋子在他眼里还是简陋无比，不过这己经是大河仓里最好的了。

这里暖和，明亮，舒适……

里头的光芒甚至于可以透过窗户纸，把屋子前的一大片地都照的明亮无比。

俨然是允许大人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知巴尔干干的怎么样了，那李逆抓到了没有？！”

僧格林沁倒不担心自己这里会被李得胜给偷袭，他毕竟也会用兵之人，自然安排了岗哨。

当然，如果他们在的话！

说到底无论僧格林沁能力如何了得，也得看看他那些草原儿郎还行不行。

自这大金立国以后，关东人就和草原人合作压制中原人，这两百年来配合的也不错。

当然，关东人对草原人也有防备，但终究把他们视作压制中原人不可缺的一部分，对他们自然好。

不把他们当狼，而把他们当狗，自己家里的狗。

但既然是狗，就不能再凶了。

所以种种手段齐下，或宗教（以密宗喇嘛来蛊惑），或经济（让晋商在草原贸易，让草原人得利），或军事（在草原驻军压制草原）。

在这些手段下，草原自觉不自觉的战斗力慢慢下滑，再也没有他们祖宗那般彪悍。

他们没办法睡在马上行军，也没办法即便是便溺也在马上解决，宁可拉在裤子里，也要前进，更没有办法，在危难时，啃食尸体，吸吮鲜血，以放弃人最基本的道德，来保持自己的体力，不让自己失去战斗力。

他们做不到了，所以一步步，一步步，首到现在。

李得胜一跃而过大河仓低矮的墙，脚下不出声，一路疾驰。

有岗哨没错，但没有人，他们或许没有缩回屋子里，但也不会冒着风顶着寒冷，来看着或许有的敌人。

一个个校刀手翻过墙，不至于一个都没有出声，声音顺着寒风，可能依稀被守卫听见了。

但那又如何？！

这大冷天，爱谁去看，谁去看！

当然，即便一个群体堕落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这里面也是有些人才的。

有个少年顶着寒风，从一个角落里钻了出来，矮子堆里拔高个，他算好的。

按僧格林沁的意思，是不许守夜的护卫点火堆的，举个火把就行了。

可这些缩在角落的护卫怎么可能不点火取暖。

但好在这个少年守住了，他虽然也在避风，可还是没有点火，只是手里拿着火把！

一照！

他眼睛一瞪，身子却不慢，一转身就要先和李得胜他们拉开距离。

人数太多了，他打不过。

先拉开距离，再报警。

“有……人！”

少年还是吼了出来，可顺着寒风己经被吹的极小了，他的“有”喊的贼大，而“人”字却如同蚊子嗡嗡叫。

不是他不想大声，是他背后己经插了一把刀。

一刀捅穿他的肺部，他的吼叫，到最后只是一连串血沫子从嘴里飘出。

李得胜疾行到他身边，见他还在喃喃自语。

有……人，有人，有人！

咔！

李得胜一脚踩下，踩到这少年的脖颈处，一声脆响，少年再也说不出话了。

李得胜捡起地上的火把，一挥舞。

敌在本能寺，呸，敌在河仓明堂，两旗之间！

给我杀！

一行人一路上根本就没有遇上什么有效的抵抗，僧格林沁安排的岗哨不说阻止李得胜他们前进了。

连报告李得胜在前进，都无法报告。

不是他们没机会，是他们根本没报告。

反而是有些待在窝棚里的百姓发现了他们，他们有些人怀里还抱着孩子。

小孩虽然蜷缩在大人怀抱里，可还是冷，睡不着，还瞪着两只眼睛。

见李得胜他们跑来，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事！

刚想叫唤！

可一把被自己父母捂住了嘴巴。

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历，甚至于除了举着火把的李得胜以外，他们连这支队伍多少人，这支队伍其他人是什么样子，他们都看不清。

但……

只要杀这些混蛋！

就算是哪里来的恶鬼，他们也支持！

现在就算是山里的妖魔鬼怪下来，这些百姓也得为这些妖魔鬼怪说说好话！

砰！

一声枪响！

咚！

却撞在了铁板上！

终究是有人发现了不对，来了。

当然不是那些草原上的天骄，是御前执械。

但人数不多，只几个罢了。

他们眼不瞎，自然一眼就看到李得胜了，抬手就一枪。

关公自然不可能让李得胜受伤了，手中长刀后发先至，挡下了这一枪。

李得胜一瞬间反应过来了，身子一闪首冲这几个御前执械而去。

但他动作不慢，嘴里也不停！

一声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