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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暗夜里的自我诘问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漫过窗棂,阮梓禾蜷缩在床头,台灯的光晕里漂浮着未拆封的高考答案册。指尖抚过封面烫金的“金榜题名”,喉咙突然泛起铁锈般的腥甜——那是多年来熬夜苦读、空腹赶考在胃里埋下的隐患,此刻正随着心跳隐隐作痛。
初中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还记得自己攥着请假条站在教室后门,听着数学课代表代她收作业时的窃窃私语;记得体育课独自坐在树荫下,看着同学们在跑道上欢笑,而自己连800米测试都无法完成。班主任那句“要不要留级”像根刺,扎进每个辗转难眠的深夜。那些用冷水拍脸保持清醒的凌晨,草稿纸堆里藏着的退烧药包装袋,还有网课期间对着黑屏手机背书到黎明的日子,都成了此刻反复撕扯心脏的利刃。
她颤抖着打开抽屉,中考状元的奖状在黑暗中泛着惨白的光。那时老师惊叹她是“逆风翻盘的黑马”,父母眼角的皱纹里都盛满骄傲。可高中成绩单上起起落落的分数,像无数根细针扎进这份荣光。数学试卷上大片的红叉、英语听力里模糊的音节,此刻都化作嘲讽的狞笑。
“我怎么又搞砸了?”她把发烫的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窗外的月光将梧桐树影剪成凌乱的碎片。补习班的宣传单被攥得发皱,墨迹在汗水中晕染,“全日制封闭训练”“签约保分”的承诺刺得眼睛生疼。身体的警报器早己拉响——胃炎发作时的绞痛、贫血导致的眼前发黑、长期缺觉带来的心悸,都在提醒她再也承受不起高强度的复读。
泪水突然决堤,浸湿了枕巾上母亲绣的向日葵。她想起父亲扛着行李时佝偻的背影,想起母亲偷偷在她书包塞的胃药,想起弟弟把零花钱都换成文具时说“姐姐用这个肯定能考满分”。这些沉甸甸的爱此刻都化作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她在黑暗中喃喃自语,“明明己经拼尽全力,为什么还是辜负了所有人?”
窗帘缝隙漏进的月光里,尘埃在无声地起舞。阮梓禾蜷缩得更紧了,未来像团迷雾,既害怕踏上未知的旅程,又恐惧重蹈覆辙的深渊。这个夜晚,她在自责与不甘中反复浮沉,如同困在茧中的蝶,不知该如何挣脱命运编织的枷锁。
酒店房间的地毯吸走了行李箱滚轮的声响,阮国钧把最后一包衣物塞进衣柜时,手机在床头柜震动起来。林晚琴的来电备注旁还贴着女儿初中时画的小猫贴纸,此刻却像枚烧红的烙铁,烫得阮梓禾指尖发颤。
"答案出来了,要不要对一下?"母亲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混着厨房油锅爆响的刺啦声。阮梓禾盯着电视屏幕上滚动的新闻字幕,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父亲突然转过身,粗糙的手掌在裤腿上蹭了蹭,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空气愈发沉重。
她机械地打开网页,PDF文档加载的进度条每跳动一格,心跳就漏一拍。文科综合的选择题答案像密密麻麻的蚂蚁爬过视网膜,当翻到数学那页时,空白处的红笔批注突然化作考场大巴上的眩晕感。那些本该写满解题步骤的横线,此刻都变成嘲笑的鬼脸——三角函数的辅助线画歪了,概率题的小数点标错了位置,最后两道大题甚至只写了个"解"字。
"梓梓?听见妈妈说话吗?"听筒里传来换话筒的窸窣声,林晚琴压低声音,"要是不想对就算了,咱们..."
"数学错了好多。"阮梓禾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丝。父亲突然重重坐在床沿,床垫凹陷的声响混着母亲倒抽冷气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炸开。窗外传来酒店清洁工推车经过的轱辘声,走廊尽头孩童奔跑的欢笑声刺得耳膜生疼。
她死死盯着屏幕上鲜红的"参考答案"西个字,那些曾经倒背如流的答题模板、反复演练的答题技巧,此刻都成了荒诞的闹剧。文科生最致命的数学短板,终究还是在决定命运的考场上露出了獠牙。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手机相册,翻到去年百日誓师时拍的照片——阳光下的自己攥着横幅,笑容里满是孤注一掷的笃定,而如今这份自信早己碎成屏幕上的像素点。
"没事的,先吃饭。"父亲的声音像块硌人的石头卡在喉咙里,他起身时带翻了茶几上的矿泉水瓶,透明液体在地毯上蜿蜒成细小的溪流,如同此刻无声蔓延的绝望。阮梓禾望着手机里还没关闭的答案页面,突然觉得那些黑色的字符正在吞噬最后一丝侥幸,把她拽进更深的黑暗。
手机“啪嗒”坠落在地毯上,阮梓禾突然捂住脸,压抑三年的呜咽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出。滚烫的泪水从指缝间涌出,滴在高考准考证上,晕开“考生姓名”那行工整的字迹。父亲慌乱地扑过来,布满老茧的手悬在半空,不知该轻拍她颤抖的脊背,还是擦掉她脸上肆虐的泪痕。
“为什么......”她突然抓住父亲洗得发白的袖口,哭得喘不过气,“我每天只睡西个小时,把错题本抄了七遍,连做梦都在背政治提纲......”记忆碎片随着抽噎纷至沓来:疫情期间凌晨三点的台灯下,她用冷水冲脸防止昏睡;月考失利后躲在操场角落,把揉成团的试卷撕成雪花;为了省下看病的钱,胃疼时只能抱着热水袋蜷缩在课桌前。“那些上课睡觉的人......他们考前翻两下书,就比我考得好!”
父亲把女儿颤抖的肩膀搂进怀里,闻到她发间混杂着廉价风油精和消毒水的味道——那是三年来与困倦、病痛抗争的印记。阮梓禾突然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声音带着绝望的沙哑:“我好累,真的撑不下去了......要是没出生就好了......”这句话像冰锥刺进父亲心口,他感觉喉咙发紧,眼眶泛起酸涩。
“傻丫头。”父亲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哽咽,粗糙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脑勺,“你忘了初中时,你发着高烧还坚持背单词?疫情时,你对着黑屏手机背书的样子,连你妈都偷偷抹眼泪......”他顿了顿,指腹着女儿后颈凸起的骨节,“人生哪是一场考试就能定输赢的?你看咱家楼下修自行车的老张,高考落榜后不也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窗外的霓虹透过纱帘,在地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阮梓禾渐渐停止抽噎,脸颊贴着父亲温热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父亲从裤兜掏出块皱巴巴的手帕,笨拙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还记得你表姐吗?当年她只考上了三本,一家人都愁得吃不下饭。谁能想到,现在她带着游客走遍名山大川,成了旅行社的金牌导游,日子过得比谁都潇洒。”他的声音裹着岁月沉淀的温柔,指腹轻轻女儿泛红的眼角,“人生的路啊,弯弯曲曲才有意思。”
父亲替她掖好被角,粗糙的手掌抚过被面时带起细微的褶皱,指腹残留的烟草味混着暖意萦绕在鼻尖:“睡吧,明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房门合拢的咔嗒声像道无形的闸门,阮梓禾蜷缩在黑暗里,盯着纱帘外明明灭灭的霓虹光斑。那些光点晃啊晃,渐渐化作试卷上猩红的分数,在眼前碎成无数闪烁的碎片。
三年来的时光突然具象成实体,压得她喘不过气。清晨五点的闹钟刺破梦境,她咬着冷掉的面包冲向教室,走廊里此起彼伏的背书声混着早霜的寒气;深夜台灯下,数学题的抛物线蜿蜒成望不到尽头的荆棘路,演算纸被橡皮擦出破洞,又在晨光中变成堆成小山的废纸;月考排名公布时,她总躲在厕所隔间,听着隔壁传来的嬉闹声,把成绩单折了又折,塞进校服最深处的口袋。
泪水漫过睫毛的堤坝,在枕巾洇开深色的花。她数着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每一声都像倒计时的鼓点。错题本里夹着的银杏叶书签早己干枯发脆,却还固执地保存着某个秋日的温度;草稿本边角的涂鸦小人,歪歪扭扭记录着压力爆表时的片刻放松;校服袖口被反复的毛边,是无数个焦虑夜晚留下的痕迹。
窗外的天色从墨蓝渐变为铅灰,再染上稀薄的鱼肚白。她睁着酸涩的眼睛,望着窗帘缝隙里透进的微光,任由眼泪漫过绝望的深谷。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照见枕边浸透的泪痕,还有床头摊开的志愿填报指南,密密麻麻的笔记间,某行字被泪水晕染得模糊不清——那是她曾写下的理想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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