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归潮

《弹孔里的星辰》第六十三章：归潮（2001年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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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伶仃洋的浪涌拍打着铁锈色的船壳，我蜷缩在"粤澳渔001"的锚链舱里，诺基亚手机的震动混着柴油机的震颤传入骨髓。舱壁结着盐霜的铆钉上，用鱼血画着的五角星正在渗漏，暗红痕迹蜿蜒如珠江支流。

"潮高两米七，船底声呐有拖网信号。"王伟的掌上电脑贴着舱壁，声波图显示水下西十米处有金属回波，"他们在学潜艇挂载货舱。"

李力用军刺撬开冻虾箱，青灰色虾头突然爆开，蓝色凝胶溅在舱壁上蚀出蜂窝状凹痕："龟儿子给虾子喂炸药？"他的虎口绷带渗着黄脓，是三天前被毒鱼刺扎伤的后遗症。

米大勇的狙击镜扫过船桥，突然定格在舵轮旁的黄铜铃铛——铃舌被换成五角星铁片，随着船身摇晃敲出三长两短的暗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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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小时前，澳门内港码头。

我们藏身于废弃的虾酱厂，霉斑爬满的账本里夹着泛黄的船单。王伟的紫外灯照亮某页边缘的压痕："丁丑年腊月廿三，两万吨级货轮吃水九米..."他的指尖突然颤抖，日期换算成公历正是1997年1月31日——香港回归倒计时150天。

李力踹开腐烂的木桶，二十支雷明顿霰弹枪泡在虾酱里，枪管刻着被盐酸腐蚀的边防编号。米大勇的匕首挑开某支枪托的夹层，半张烧焦的照片飘落——穿87式海关制服的男人站在香港启德机场前，胸章五角星缺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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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轮突然剧烈颠簸，我贴着船壳摸向轮机舱。冷冻库的氨气泄漏口结着蓝色冰晶，王伟的镊子夹起半片鳞状物："改良后的缓释外壳，遇体温融化。"

底舱传来铁链拖曳声，五个铁笼悬在污水舱上方。笼中男孩的胸口纹着褪色的蜘蛛图案，五角星中央嵌着微型胶囊，随心跳在皮下起伏。最大的孩子突然睁眼，瞳孔泛着药物作用的青光。

"他们成了活体计时器！"米大勇的怒吼混着轮机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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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香云纱的妇人从船桥阴影走出，翡翠耳坠的裂痕在探照灯下如蛛网蔓延。她掀开旗袍下摆，大腿内侧的蜘蛛纹身正在溃烂，脓血渗出蓝色荧光："林先生说该换新茶了。"

李力抡起冻鱼砸碎舷窗，咸涩的海风灌入瞬间，货轮在暗礁区急转。成吨的冻货倾入怒海，裹着毒囊的鱼群在月光下炸开磷火。冲锋舟上的水警突然调转探照灯，光束如剑刺破我们藏身的救生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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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海边防支队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我着缴获的五角星铃舌。放大镜下可见"九七零一三一"的激光刻痕——正是1997年1月31日的加密标记。

王伟的笔记本电脑突然黑屏，烧焦的硬盘飘出虾酱的腐臭。撬开的机箱里，半枚蜘蛛形状的芯片嵌在1997年产的主板插槽上。

"他们在销毁证据。"李力把槟榔渣吐向珠江口海图，染红的伶仃洋水域像块溃烂的疮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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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门福隆新街的骑楼飘着烧腊香，我蹲在百年当铺的霓虹灯阴影里。穿绸缎马褂的老者用龙头杖叩击青石板，三长两短的节奏惊飞檐角鸽子。当他掀开黄包车帘布时，男孩胸口的蜘蛛纹身己经溃烂，脓血渗透的绷带下露出金属反光——皮下植入的微型胶囊正在倒计时。

咸湿的夜风掠过妈阁庙的香炉，米大勇的狙击镜里，一艘刷着"粤港渔1997"新漆的货轮正驶向维多利亚港。王伟的BP机突然震动，乱码信息末尾的数字始终停在了"20010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