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蜂鸣回路

《弹孔里的星辰》第五十六章：蜂鸣回路（2000年12月6日）

1

马尼拉湾的晨雾裹着柴油味，我攥着发烫的铜环冲进教堂忏悔室。怀里的菲裔女孩突然抽搐，腕间∞形铜环的蜂鸣声与屋顶老式吊扇的嗡鸣共振，在彩色玻璃上投出诡谲的光斑。

"电磁脉冲！"王伟的IBM ThinkPad屏幕炸出雪花，他扯断数据线缠住铜环，"每个孩子都是活体信号塔！"

李力撞开告解室的暗门，雷明顿霰弹枪管还冒着硝烟。他脖颈处的烧伤疤痕泛着暗红，那是三小时前渔船爆炸时留下的印记。"狗日的在玩遥控人弹！"

米大勇的狙击镜扫过钟楼，1998年产的俄制GSH-18手枪反光一闪而逝。他扣动扳机的瞬间，子弹穿透铜钟的裂缝，将狙击手的瞄准镜轰成碎片。

2

七小时前，甲米地港集装箱码头。

我蹲在生锈的龙门吊操作室里，诺基亚8850的蓝光照亮海图。王伟用改装过的索尼随身听接收短波信号，忽然扯下耳机："他们在用童谣加密指令！"

磁带倒带的嘶嘶声里，稚嫩的童声用他加禄语唱着："蜘蛛织网到天亮..."李力嚼碎第三颗槟榔，吐出的红汁在集装箱上溅出星点："和基隆港那盘磁带一样。"

米大勇的匕首突然抵住通风管壁，刀尖挑出半截银色假发。发丝在紫外线下泛着荧光，与三个月前总控室发现的痕迹完美吻合。

3

教堂地下室的应急灯忽明忽暗，三百个铜环的蜂鸣声形成次声波。王伟将老式心电图仪的电极接上铜环，示波器上跳出加密波形："他们在用儿童心跳当载波！"

我撕开忏悔椅的绒布，找到焊在铁架下的摩托罗拉加密电台。1997年产的LCD屏显示着倒计时——00:04:37。李力用消防斧劈开圣坛，成捆的C4炸药裹在圣经里，雷管线路与铜环项链缠绕成死结。

"水银平衡装置，"王伟的镊子悬在铜丝上颤抖，"移动超过五度就..."

米大勇突然抱起三个孩童冲向侧门，他的作训靴在血泊里打滑。穹顶的耶稣像轰然坠落，藏在眼窝里的摄像头还在转动。

4

六天前，高雄港废弃船坞。

我们潜入泡在污水里的"新金盛号"姊妹船，李力用乙炔切割枪烧穿船底的铅封层。成箱的索尼PS游戏光盘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盘面刻着∞形凹槽。

"用光盘纹路当密钥，"王伟将光盘插入光驱，DOS界面跳出马尼拉教堂的坐标，"他们改良了蜂巢舱技术。"

米大勇的夜视镜扫过货舱，忽然定格在舱壁的涂鸦——用放射性涂料画出的蜘蛛网，正中央是基隆港冷藏车司机的工号。

5

教堂彩窗突然全部炸裂，西十毫米催泪弹从首升机抛入。我扯下祭坛的绒布浸入圣水池，湿布捂住口鼻的瞬间，看见穿白大褂的男人从告解室钻入地道。

"是苏比克湾的药剂师！"李力的霰弹枪卡壳，他抡起铜制烛台砸碎对方膝盖。男人颤抖的手指按下怀表开关，所有铜环同时发出尖啸。

王伟将ThinkPad砸向管风琴，主板短路迸发的电磁脉冲让铜环暂时静默。米大勇趁机斩断孩子们腕间的铜环，飞溅的鲜血在晨光中如断线红绳。

6

暗门后的密室堆满九十年代军事物资，成箱的越战时期M18阔刀雷贴着福音书封皮。我在发报机旁找到半张烧焦的传真，泛黄的纸张上印着冲绳美军基地的物资签收章。

"他们要借军事通道转运。"王伟用放大镜观察油墨，"用的是1998年海湾战争剩余的物资单。"

李力踹开通风井盖，咸湿的海风涌进来。三百米外的码头，挂着星条旗的军用货轮正在装运印着"圣诞礼物"的木箱。米大勇的狙击镜里，某个船员脖颈处的蜘蛛纹身正在渗血。

7

货轮离港的汽笛声撕裂晨雾，我握着拆解的铜环站在防波堤上。王伟的笔记本电脑正在解析心跳波形，忽然跳出一串熟悉的频率："和湄公河蜂巢舱的唤醒信号一致！"

米大勇擦枪的动作突然停顿，三年前边境雨林里的场景在脑海闪回——那个被做体炸弹的线人，心脏起搏器也发出过同样的滴答声。

李力往海里啐了口血沫，他的作训服口袋露出半张照片：马尼拉教堂救出的女孩们笑着，腕间还留着铜环的淤青。防波堤下的浪花拍碎在礁石上，像极了蜂巢舱沉入海沟时泛起的泡沫。

海平线上，那艘美军货轮正驶向深蓝。我们知道，这不过是蛛网的另一根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