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琅勃拉邦的枪声

第西十五章：琅勃拉邦的枪声（2000年3月21日）

1

香通寺的金顶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我蹲在湄公河岸的芭蕉林里，战术手套沾满露水。五十米外的码头停着三艘铁壳船，船头焊着防弹钢板，甲板上的苦力正在搬运印着"农药"字样的塑料桶。

"第三艘，左舷第二个桶。"米大勇的呼吸声混着电流杂音从耳麦传来，"搬运工腰间有枪茧。"

我调整望远镜焦距，看见苦力撩起衣摆擦汗时，后腰露出柯尔特M1911的枪柄。这种美制手枪在老挝黑市能换两头水牛，绝不是搬运工该有的配置。

李力嚼着槟榔凑过来，作训服上还带着前日爆炸的焦痕："让老子摸过去瞧瞧？"

"等王伟的信号。"我按住他摸向匕首的手。爆破专家正在上游检测水质，他说新型毒品"蓝孔雀"遇水会析出靛蓝色结晶。

河面忽然漂来几片油花，在朝阳下泛着诡异的虹彩。王伟的暗号来了——三片芭蕉叶顺流而下，叶柄朝右意味着水源污染超标。

"行动。"我扣上防毒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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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大勇的狙击枪在八百米外开火，子弹击碎船头探照灯的瞬间，李力像猎豹般窜出草丛。他伪装成收蕉农的夹克被风掀起，露出腰间缠着的尼龙绳——那是准备捆人的。

我沿着河滩石堆迂回，听见船舱里传来拉枪栓的声响。两个持AK的守卫刚冲出舱门，就被李力的绳套勒住脖子甩进河里。水花惊动了船尾的猎犬，畜生还没叫出声就被我抹了喉。

"冷库温度零下十五度。"王伟的声音混着仪器嗡鸣，"货在二层夹板。"

撬开锈蚀的舱门，浓烈的化学药剂味刺得眼睛生疼。成排的不锈钢反应釜闪着冷光，传送带上滚动的不是药片，而是淡蓝色的晶体。王伟用镊子夹起一粒："甲基苯丙胺异构体，新型致幻剂。"

我突然注意到反应釜上的德文标识。这些本该出现在正规药厂的设备，此刻正吞吐着致命毒雾。王伟的瞳孔在防毒面罩后收缩："和两年前查获的瑞丽地下工厂同型号。"

底层传来铁门撞击声，李力的咒骂顺着通风管炸响："龟儿子在饲料袋里藏了冲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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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火在逼仄的船舱爆发。我的95式步枪卡在钢架间隙，迎面飞来的子弹在反应釜上擦出火花。李力抡起扳手砸碎偷袭者的膝盖，血浆喷在仪表盘上，触发警报红光。

"撤！"王伟炸开通风管道，"他们在往反应釜注酸！"

我们顺着缆绳滑向接应快艇时，整艘船突然剧烈震颤。墨绿色的浓烟从舱口喷涌，接触河水的瞬间凝结成蓝色冰晶。米大勇的狙击弹接连命中追兵，但更多武装分子从岸边芭蕉林钻出。

"九点钟方向！"李力突然把我扑倒，子弹擦着他后背打在快艇引擎上。柴油泄漏的刺鼻气味中，我看见对岸山腰闪过镜片反光——还有第二组狙击手。

王伟往河里扔出烟雾弹，靛蓝色毒雾与白色烟幕绞成死亡旋涡。米大勇换了穿甲弹，子弹穿透三层蕉叶命中目标，丛林里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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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我们蹲在废弃橡胶厂的排水管里。李力正用匕首挑出肩头的弹片，血水顺着生锈的管壁往下淌。王伟在检测缴获的毒品样本，忽然说："晶体结构有军品特征。"

我凑近看他手里的显微镜，那些完美六棱柱绝非土作坊能结晶的。米大勇擦拭着夜视仪接口："船上的德文设备，是九十年代东德援助越军的医疗物资。"

暗流在暮色中涌动。远处传来摩托艇的引擎声，载满柚木的货船正驶向泰国方向。李力突然指着船尾吃水线："龟儿子又在玩木头藏毒！"

我们追踪到清孔口岸时，月亮己经爬上椰林。王伟检测着水面油花，忽然皱眉："是航空煤油，他们要给快艇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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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袭在子夜展开。李力用榴弹炸开船坞铁门时，我闻到了熟悉的酸味——和瑞丽地下工厂爆炸时的气味一模一样。武装分子从集装箱顶扫射，曳光弹在夜色中织成火网。

"小心自爆船！"米大勇的警告被爆炸声淹没。满载炸药的快艇撞向码头，王伟用燃烧弹点燃油罐，火龙腾空拦截了死亡冲锋。

我在浓烟中撞进控制室，液晶屏上跳动着泰文货运单。打印纸还带着余温，收货地址是曼谷某家进出口公司——三年前瑞丽缉毒案卷宗里出现过这个名字。

"留活口！"我对着耳麦大吼，但为时己晚。最后那个戴金丝眼镜的技术员咬碎假牙，抽搐着倒向反应釜控制台。王伟飞身扑救时，整座船坞的警报器发出末日般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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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毒雾吞噬船坞前跳进湄公河。李力的伤口在脏水里泡得发白，却死死抓着那个技术员的尸体："他指甲缝里有云锡矿渣......"

米大勇的夜视镜突然亮起红光："水下！"六个背着水肺的蛙人正从河底潜来，鱼枪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王伟引爆预先布置的深水炸弹，冲击波将两个蛙人拍在礁石上。我屏息潜入浑浊的河水，战术匕首割断某个蛙人的氧气管时，气泡里泛起血沫。

当边防快艇的探照灯划破夜空时，我的肺己经快要炸开。李力把昏迷的蛙人拖上甲板，扯下对方战术背心——内衬绣着双头蛇标志，正是"黑水"集团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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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王伟举起证物袋里的矿石样本："锡矿伴生的稀有金属，能催化毒品结晶。"他突然用镊子夹出丝状物，"这是军用级过滤网的材料。"

米大勇把卫星地图拍在桌上，红圈标注着中缅边境的废弃矿洞："1998年洪灾冲毁的3号矿洞，最近有热源反应。"

李力嚼着止血纱布冷笑："怪不得要往泰国运，那边有军方的冶炼厂......"

队长突然推门而入，作训服带着露水："刚截获的情报，明早有批特殊'矿石'要从孟赛出境。"他扔来张模糊的照片，运输车挡风玻璃后那张刀疤脸，正是三年前瑞丽缉毒案逃脱的主谋。

我握紧尚有河水余温的弹壳，听见王伟在检查新装备："这次要活口。"

窗外，湄公河的晨雾正在散去，但更深的迷雾正在群山间汇聚。快艇引擎的轰鸣声中，新的追踪己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