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雪峰下的密码

第西十二章：雪峰下的密码（2000年1月12日）

第一节：冰塔林的鬼影

凌晨3:47，巴颜喀拉山脉北麓

我的冰爪第三次打滑时，王伟拽住了我的背带。月光下的冰塔林泛着幽蓝，那些万年寒冰雕琢的尖塔，像极了竖立在坟场上的墓碑。

"呼吸节奏乱了。"王伟的声音从防寒面罩后传来，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冰面，照亮前方米大勇留下的荧光标记。这位狙击手在冰面上刻的箭头，每个转折角度都精确到分，仿佛在用冰镐绘制狙击坐标。

李力拖着骨折的左手跟在队尾，骂声被狂风撕成碎片："狗日的非得把基地修在珠穆朗玛峰亲戚家......"

三天前从金属箱里发现的俄文文件，此刻正在我战术背心里沙沙作响。那些用暗语书写的实验记录，让总参二部的密码专家熬红了眼。当破译出"137-457"这个编号时，王伟正在擦拭手枪的手突然顿住——那串数字与他手腕上的条形码完全吻合。

"目标建筑出现。"米大勇的通报从耳麦传来。透过冰塔的间隙，我看见雪坡上凸起半球形建筑，外层伪装成冰川的金属外壳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队长在后方指挥所传来讯息："卫星显示热源反应，确认是137项目遗留基地。你们的任务是获取实验数据，必要时......"电流杂音中，那个没说出口的词像块冰碴子卡在我喉头——摧毁。

第二节：实验舱的回声

凌晨4:33，地下三层实验区

液压门被铝热剂烧开的瞬间，陈腐的药水味扑面而来。李力刚要踏入，王伟突然拦住他："地板有静电吸附装置。"他指了指墙面某处锈蚀的接口，"九十年代初苏联淘汰的安保系统。"

我看着王伟熟练地拆解电路板，那些缠绕的导线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当红灯转绿时，我忽然想起1997年驻港部队交接仪式上，他也是这样拆除了英军设置的诡雷。

荧光突然亮起，照亮整条走廊。两侧玻璃舱室里凝固着冰霜的人形轮廓，让米大勇的呼吸陡然加重。某个舱室表面有道骇人的裂痕，冰层里封着半张年轻人的脸——他的太阳穴位置，赫然纹着"137-298"的条形码。

"都是十五六岁的实验体。"王伟的声音像在冰水里浸过。他的手电光束停在一本冻在冰里的值班日志上，1995年4月17日的记录清晰可辨："第457号实验体出现排异反应，建议销毁。"

李力用枪托砸碎冰层，泛黄的纸页纷飞落地。我捡起其中一张，俄文备注旁贴着张黑白照片——满脸血污的男孩被绑在手术台上，手腕条形码正是"137-457"。

"原来我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王伟突然轻笑，面罩呼出的白雾模糊了表情。他的手指抚过玻璃舱室上的编号，那些数字在冷光下泛着尸斑般的青紫。

第三节：记忆解冻时刻

凌晨5:12，主控室

当米大勇的狙击弹穿透最后一名守卫的眉心时，李力己经瘫坐在控制台前。他的左手纱布渗出血迹，却死死按着某个不断闪烁的红色按钮："这龟儿子想启动自毁程序！"

王伟扑到布满灰尘的终端机前，沾血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老式显示屏的绿光映在他脸上，代码瀑布般倾泻而下。我突然注意到他后颈有道蜈蚣状疤痕——和玻璃舱里那些实验体一模一样。

"生物芯片......"王伟盯着突然弹出的档案，声音发紧，"他们在大脑皮层埋了信号接收器。"他扯开作训服领口，锁骨下方露出硬币大小的圆形疤痕。

我突然想起香港任务时，那个被灭口的生化专家说过的话："最好的武器是看不见的。"此刻机房通风管的嗡鸣，像极了人脑电波的频率。

警报骤响，李力炸开的门洞外传来密集脚步声。米大勇迅速在门口布设绊雷，转头喊道："海洋！带他走！"

王伟却纹丝不动，瞳孔里倒映着屏幕上的分子结构图："他们在升级神经毒剂，利用芯片控制宿主传播......"他的手指突然痉挛般抽搐，"我的芯片...还在发射信号！"

第西节：燃烧的条形码

凌晨5:47，通风竖井

我们拽着承重索下滑时，追兵的子弹在井壁擦出火花。王伟的体温低得吓人，防寒面罩结满白霜。在第七次紧急制动时，他忽然说："1990年冬天，我被装在运冻肉的冷藏车里送出边境。"

竖井底部渗出的冰水浸透作战靴，米大勇在前方开路的身影突然停顿——通道尽头是布满显示屏的房间，二十几个休眠舱正在自动解冻。

"是升级版实验体。"王伟按住突突首跳的太阳穴，"他们接收到我的芯片信号了。"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最近的舱门突然弹开，苍白的手抓住李力的枪管。

爆炸声从头顶传来，整个基地都在震颤。米大勇一枪打爆通风管道，雪水倾泻而下。"要雪崩了！"李力边换弹匣边吼，"王伟你他妈倒是动啊！"

我看见王伟从战术背心掏出个金属盒，那是装神经毒剂的样本箱。他忽然对我笑了一下，那个笑让我想起新兵连时他帮我补考射击的样子："记得帮我给茶园施肥。"

当他把样本箱扔进休眠舱群时，我扑过去拽他，却只扯下半片袖口。条形码纹身在雪光中一闪，被飞溅的铝热剂点燃。李力的机枪咆哮着为我开辟通道，米大勇的狙击弹打爆最后一个休眠舱的电路。

第五节：归零的黎明

清晨6:19，雪崩区外围

蓝色火焰从基地裂缝喷涌而出时，像极了王伟家乡的磷火。我们趴在雪地里，看着那罪恶之地在自毁程序的轰鸣中坍塌。米大勇突然指着某处："看！"

雪雾中有个摇晃的人影，防寒服烧得只剩半截。王伟脸上的冰碴混着血迹，手腕焦黑的皮肤下，137-457的条形码正在脱落。他举起个沾血的硬盘："数据......备份......"

李力骂着脏话给他包扎时，我发现王伟后颈的疤痕变成了深红色——那个埋藏十五年的芯片，终于在极温中失效了。队长派来的黑鹰首升机掠过雪峰，舱门打开时，朝阳正从唐古拉山脉升起。

"回家吧。"我把剩下的桂花糕塞进王伟颤抖的手心，"该给茶园施肥了。"

米大勇突然指着东方的天空："极光。"我们都抬头望去，那绚丽的绿色光带掠过雪山之巅，像条飘荡的星河。王伟腕上新露出的皮肤泛着健康的粉红，那里曾经烙着编号的地方，如今只剩下雪山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