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杯茶镇九级文明

细雨织成帘幕，檐角铜铃轻晃。

无名茶馆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叶片上浮动着无数二维小世界的生灭——农夫耕作的金色麦浪转瞬坍缩成焦土，帝王冠冕滚落时化作青烟。柜台后的白发男子百无聊赖地着青瓷杯沿，杯中茶雾蒸腾，倒映出九维星云坍缩的瑰丽漩涡。

“老板，添茶。”

独眼老修士颤巍巍递过粗陶碗，碗底还沾着五维世界“因果海”的腥咸水渍。林无涯眼皮未抬，壶嘴倾泻的茶汤在半空凝成一道银河，精准落入碗中。老修士啜饮时，白发间钻出条吞吐光阴碎屑的透明蜈蚣。

后院忽传来算盘珠崩碎的脆响。

“又打翻账本？”林无涯轻笑，指尖轻叩柜台。滚落满地的玉算珠忽如活物般跳回叶轻雪掌心，拼出个歪斜的“九”字。一袭素白襦裙的女账房怔住，额间冰纹一闪而逝。

虚空裂开猩红巨口时，铜铃骤停。

银甲男子踏碎三千小世界的投影降临，铠甲上“星海道庭”的徽记灼烧着九级文明独有的湮灭道纹。茶客们瞬间凝成琉璃雕像，独眼老修士碗中蜈蚣炸成金粉，唯有叶轻雪腕间玉镯迸发寒芒，护住她未被彻底冻结。

“蝼蚁，交出归墟罗盘。”威压碾得地砖迸裂，后院老槐的二维叶片簌簌湮灭。

林无涯终于抬眼。赤瞳映出来者眉心跃动的终焉火种，那是比九维崩塌更危险的信号。他端起隔夜冷茶，茶汤表面浮着片枯叶——昨夜从七维“概念墟”飘来的残破法则。

泼茶！

褐黄茶渍在空中凝成“斩因剑”虚影，剑尖挑起来者前世因果——某次轮回中，这位巡察使曾是林无涯在混沌海垂钓时放生的银鳞灵鱼。剑意刺穿眉心的刹那，银河般的光带将其钉在虚空，茶渍在银甲胸口烙下“多喝热水”西字道纹。

“凉了三分的茶……”林无涯吹散杯中热气，“杀你，刚好。”

威压消散时，铜铃重新摇晃。

琉璃化的茶客们恢复血肉，独眼老修士嘟囔着“茶钱明日补上”蹒跚离去。叶轻雪蹲身收拾玉算珠，指尖触碰到某颗珠子时，忽然窥见冰雪纪元的幻象——白发男子在万丈冰崖上为她戴簪，簪头雕着与林无涯腰间剑匣相同的逆五芒星。

雨幕中传来虚弱的叩门声。

绿裙少女跌入时，怀中的破碎青莲溅出造化之力，后院盆栽瞬间疯长成吞噬光阴的巨木。林无涯扶住她肩膀，掌心触到云青瓷后颈的“大罗天墓”钥匙烙印。少女袖口渗出的血在青砖上蜿蜒，拼出终焉之主的独有符号。

“救救被终焉之火焚烧的文明……”她咳出带星屑的血沫。

柜台抽屉突然自行弹开，一封印着逆五芒星的信笺飘落。林无涯瞥见熟悉的字迹——“第九万次轮回，你仍选错答案。”

子夜打烊时，钉在虚空的巡察使尸体风化成琉璃铃铛。

林无涯将其挂在檐角，铃舌竟是缩小的“葬光阴”剑影。叶轻雪倚门望着雨中玄天界，银河剑意残留的光痕正化作流星雨。

“今日账目，亏了三钱银子。”她递过账簿，冰纹在额间若隐若现。

林无涯笑着抛给她一枚“葬世铜钱”：“用这个抵。”铜钱落入掌心时，叶轻雪恍惚看见自己前世在暴雪中消散的模样。

后厨传来异响。

两人踏入时，只见云青瓷昏迷中溢散的造化之力，将锅碗瓢盆炼成了活物——菜刀正追着砧板砍，水瓢哭喊着“痛痛痛”。林无涯无奈弹指，十二剑意之一的“断果剑”虚影划过，所有器物僵首坠地。

“明日……”他揉着眉心轻笑，“怕是要多招个洗碗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