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血色年轮

老杨的手在陈老后颈停了半秒，指节因用力发白。

他喉结滚动两下，猛地攥住陈老衣领往下一撕——布料撕裂声混着腐木碎屑簌簌落地，露出的皮肤让宋观太阳穴突突首跳。

青紫色纹路像活物般攀着颈椎游走，最起始处的凹痕与玉带钩缺口严丝合缝，连边缘的锯齿状裂痕都分毫不差。

宋观的阴阳目突然刺痛，眼前景物重叠成双重影像：一边是陈老苍白的后颈，另一边是北宋太医官的绯色官服——那眉眼、那颔下的痦子，竟与陈老此刻的面容完全重合。

"转世......"宋观踉跄撞在墙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灵视里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地翻涌，他看见崇宁五年中秋的月光泼在开封府天牢，太医官捧着青瓷罐跪在阴影里，罐口飘出的青雾与密室里的毒雾重叠成同一种腥甜。"引魂藤......"他喃喃重复着记忆里的药名，"当年是你配的毒，现在这毒又反噬到你身上。"

陈老突然剧烈咳嗽，浑浊的眼珠转向宋观。

宋观鬼使神差地将玉带钩抵住老人胸口淤青，刺痛感瞬间炸成白光——这次他看清了太医官的脸，也看清了他腰间的玉佩：与陈老书房里供奉的"祖传古玉"纹路一模一样。

"查陈老祖父！"宋观抓住老杨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皮肤，"古董界能配引魂藤的，只有他这一脉！"

老杨的手机在这时震动。

他单手掏出手机，屏幕蓝光映得脸色发青："市鉴局刚发来报告，夜市血案挖出的青瓷残片，检测出引魂藤的碱性成分。"

宋观的呼吸突然急促。

他扯下工牌上的金属扣，对着青铜门裂缝用力一按——金属与青铜摩擦出刺耳鸣响，门缝里渗出的黑雾突然凝滞。"阴案簿在借活祭场重构北宋地脉！"他盯着青铜门上的汴京地图，血色光斑正沿着二十年前失踪案的路线收缩，"每个祭坛都是因果坐标，古案没结，现世就会不断有新的灾祸。"

陈老突然抓住宋观的衣角。

他的手冷得像块冰，说话时嘴角沾着血沫："药罐底......刻着'张记'......"老人浑浊的眼珠突然清明，"是我当年......故意刻的，为了......"

"为了让后人误以为是张记药铺的手笔。"宋观接口，"但现世张记老匾还在，那就是活祭场的关键节点。"

话音未落，陈老胸口的淤青突然泛起幽蓝。

一道黑影从他体内钻出来，是李强的虚影！

锁链擦过宋观手腕时带起血痕，那声音沙哑得像刮铁片："你祖父当年也是这么逼我，拿解剖刀抵着我喉咙问坐标......"

宋观反手将玉带钩刺进虚影胸口。

锁链"唰"地断裂成银色粉末，李强的身影在粉末中扭曲，却在消散前咧嘴一笑："你以为解了案就能太平？

阴案簿每开一页，天地法则就......"

灵视突然清晰。

宋观看见阴案簿浮在黑雾里，第一页的字迹正在渗血："每解一案，现世灾祸消减，但......"后面的字被黑雾遮住了。

老杨的强光手电扫过青铜门内侧，十二道凹槽里有五道泛着青光——他们己经解了五桩旧案。

密室深处传来青铜鼎的轻鸣。

宋观擦了擦脸上的血，余光瞥见地上的银粉正在重组。

那个本该消散的虚影轮廓又浮起来，手心里多了半截泛着寒光的东西——像是宋代银铤的断口。

"宋观！"老杨拽他往门口跑，"陈老的脉搏在弱！"

宋观最后看了眼青铜门。

五道青光像五只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

而银粉里的虚影，手指正缓缓扣住那半截银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