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血祭终章

宋观拽着小虎冲进仓库时，咸腥的海风正卷着青铜门的嗡鸣灌进来。

十二扇半人高的青铜门呈环形排列，每扇门上都缠着婴儿手臂粗的锁链，链身泛着幽蓝的光，像活物般爬向中央悬浮的镣铐——那副本该锁在赵德手腕上的刑具，此刻正与锁链融为一体。

"你以为切断一条锁链就能阻止时空裂隙？"赵德的声音从镣铐里渗出来，黑雾在门与门之间翻涌，他的脸在雾中忽隐忽现，"开封府尹的转世只会加速阴阳失衡！"

宋观的后颈胎记又开始灼痛。

他瞥见小虎攥着青铜钥匙的手在抖，指节发白，却仍死死盯着赵德。

这孩子脖颈的红痣己经结晶成血玉模样，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宋老师！"小虎突然甩开他的手，主动将手臂伸向宋观，腕骨撞在他掌心上，"我爷爷的笔记说...只有祭司血脉能彻底净化怨灵！"

宋观瞳孔骤缩。

记忆碎片在阴阳目里炸开：陈老手札最后一页被茶水晕开的字迹"血祭需同脉相承"，钱老临终前塞给他的玉带钩上刻着的"祭司"二字，还有小虎工牌里藏着的那张泛黄纸页——原来所有线索早就在拼这个局。

"你疯了？"他的声音发颤，指尖抵住小虎腕间跳动的血管，"这会要了你的命！"

"我爷爷说，当年他逃的时候，其他祭司都...都跪在祭坛上。"小虎仰起脸，眼泪混着雨水砸在宋观手背上，"他们用命换活祭阵崩溃，现在该我了。"

青铜门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锁链绷首的瞬间，赵德的笑声像钢针扎进耳膜："让他死！

死了这局才完美——"

宋观咬碎后槽牙。

他咬破自己指尖，血珠刚渗出来，就被小虎拉着按在红痣上。

温热的血刚接触血玉，阴阳目突然像被火烫了般刺痛。

碎片如潮水倒灌：北宋乾德三年的秋夜，月明星稀。

穿玄色祭服的少年跪在青铜祭坛上，周围十二盏长明灯映着他颈间同样的红痣。"大人，这阵能锁怨灵三百年。"少年抬头，眼里没有惧色，"但需以祭司血脉为引，活祭。"

"原来是这样..."宋观踉跄半步，终于看清记忆里少年的脸——和小虎有七分相似。

"去死吧！"赵德的黑雾突然凝结成三百根银铤，带着破风声响刺过来。

最近的一根擦着宋观耳垂飞过，在墙上撞出焦黑的洞。

宋观反手摸向口袋，工牌和玉带钩碎片同时被攥进掌心。

他想起李丽萍消失前说的"最后一件法器"，想起钱老咽气前塞给他的碎片上那半条龙纹——原来不是两件，是一件。

"接着！"他大喝一声，将工牌和碎片同时掷向空中。

两件物品在银铤群中相撞的瞬间，金光大作。

工牌上的金线窜进碎片的龙纹里，像两条沉睡的龙突然醒了，首尾相接，在半空凝成巴掌大的法器，表面浮起"阴阳共契"西个古篆。

银铤触到金光的刹那，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纷纷坠地化为灰烬。

赵德的虚影剧烈扭曲，黑雾里渗出暗红血丝："你爷爷...你怎么可能..."他的脖颈突然浮现出和小虎一模一样的红痣，只是颜色发乌，"当年他明明..."

"我爷爷说，他逃的时候听见你喊'我要让所有祭司血脉生不如死'。"小虎的红痣突然迸发金光，照亮整座仓库，"现在我替他说——够了。"

半空突然落下一片金箔。

宋观抬头，看见穿玄色祭服的灵体正缓缓降临，眉眼与小虎如出一辙。"我儿..."灵体抬手抚过小虎的脸，"你终于完成了我的救赎。"

十二扇青铜门同时发出轰鸣。

锁链寸寸断裂，黑雾被裂隙吸进去时发出尖啸，赵德的脸在雾里最后扭曲成一团，消失前瞪着小虎的眼神像淬了毒。

宋观掌心的胎记泛起金芒，灼痛感渐渐消退。

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半张《阴案簿》残页，墨迹正在重新排列："第十一案：血缘枷锁己破，但怨灵碎片仍在现世游荡..."

"宋老师，你看。"小虎指着仓库门口方向。

远处的天刚蒙蒙亮，青河市的轮廓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但殡仪馆所在的方向，有团阴云正缓缓聚拢，风中飘来若有若无的呜咽，像极了灵体躁动前的征兆。

"走。"宋观将残页塞进怀里，拍了拍小虎肩膀，"该回去了。"

两人走出仓库时，晨光正漫过码头。

宋观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老王发来的消息："凌晨三点收到的。"配图是张照片，夜市商户联名信的标题在屏幕上刺目——"殡仪馆附近凌晨异响扰民，请相关部门调查"。

他捏紧手机，抬头看向殡仪馆的方向。

阴云更浓了，隐约能看见几缕黑气缠在门楣上，像在等什么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