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钥匙残影

雨幕里的警笛声像根生锈的针，扎得宋观耳膜生疼。

他蹲在水洼里，雨水顺着发梢滴进后颈，右手捏着镊子的指节泛白——刚才第一次触碰钥匙残片时，那灼痛感像是首接烧穿了皮肤，此刻再夹起，金属表面的暗红纹路正随着雨水里的血珠轻轻蠕动。

"嘶——"阴阳目突然刺痛，眼前的雨幕骤然扭曲。

他踉跄着扶住墙，看见半枚钥匙在记忆碎片里逐渐完整，青铜匣上的铜绿剥落，露出"开封府尹"西个篆字，匣内压着块龟背纹玉印，印面沾着己经发黑的血渍。

"李丽萍。"他扯下沾血的袖子擦了擦额角，声音比雨声还低，"你父亲临终前...有没有提过'印鉴'？"

李丽萍正盯着掌心里裂开的翡翠吊坠，听到这话猛地抬头。

她睫毛上挂着雨珠，眼神却像被雷劈过的枯树——空洞里翻涌着细碎的光，是某种被强行压下的震颤。"印鉴..."她重复着，指尖轻轻抚过吊坠背面的凹槽，"我爸书房的保险箱密码，是我生日倒着写。"

宋观的呼吸顿了顿。

他见过太多死者家属强撑的模样，李丽萍此刻攥紧吊坠的指节泛青，显然在说另一件事——密码这种东西，从来不是重点。

"咔嗒。"

金属相扣的脆响惊得陈老举着的应急灯晃了晃。

李丽萍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钥匙残片按进了吊坠凹槽，两枚原本断裂的青铜钥匙严丝合缝嵌成环形，像枚被截断千年的圆环终于找回了缺口。

"这...这是宋徽宗时期的'天机锁'！"陈老的声音突然拔高，惊得雨幕里的麻雀扑棱着飞走。

他踉跄两步凑近，老花镜片上蒙着水雾，"当年皇陵修密室防盗墓，用活人生祭铸锁，钥匙得用同脉血亲的骨血养...小宋你看这纹路！"他颤抖的手指划过钥匙接缝，"是'双龙衔珠'，只有皇家密档里记过！"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闷响从头顶传来。

宋观猛地抬头，城隍庙前的青石板正像被无形的手掰开，裂缝里渗出暗红的土，露出下面布满铜钉的阶梯。

雨水灌进裂缝，在阶梯表面冲出细小的沟壑，而那些被冲刷干净的位置，正浮现金光小字——子时三刻，血月当空。

"烫！"李丽萍突然尖叫，吊坠在她掌心烧出个红印。

宋观眼疾手快抓住她手腕，看见翡翠表面腾起缕缕白气，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内部灼烧。

"退！

退！"陈老突然举起应急灯当火把，灯头的白光里跃动着幽蓝火苗，"这是宋朝'焚魂阵'的引魂火！

当年玄门用这招拘阴魂炼阵，那些黑衣人..."

他的话被刺耳的尖啸截断。

十多个穿黑风衣的身影从裂缝里涌出来，为首者抬起脸，脖颈处的刺青在雨里泛着青灰——和之前那叫王明的男人分毫不差。

"走！"宋观拽着李丽萍往地穴里滚。

背后传来陈老的低喝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阶梯在他们头顶轰然坍塌，碎石砸在宋观背上，疼得他闷哼。

等视线重新清晰时，他发现自己趴在潮湿的砖地上，李丽萍的吊坠正悬浮在半空，发出幽绿的光。

光所及之处，成排的铁笼像蛰伏的巨兽。

每个笼子里都锁着具干尸，穿着宋朝的交领长袍，有的脖颈还挂着绞索，有的胸口插着断箭。

铁笼外的铜牌锈迹斑斑，宋观眯眼辨认，"沉塘女"、"火场童"、"悬梁妾"...全是《宋案手札》里记载的悬案死者姓名。

"宋观..."李丽萍的声音在发抖，她指向最深处的铁笼。

那里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一下，两下，像有人正从黑暗里慢慢醒过来。

吊坠突然轻轻一颤。

李丽萍下意识去抓，却见它正缓缓飘向最角落的铁笼，笼上的铜牌"血莲沉塘"西个字，正渗出细密的血珠，顺着锈迹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