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太虚残章

太虚境的青铜殿门在暮色中泛着幽光，七根盘龙柱上的剑痕突然渗出鲜血，在地面汇聚成楚离的残影。林渊踏过门槛时，心口的共生图腾剧烈灼烧，那些残影竟同时转头，用与楚离相同的眼神凝视着他——那是十二年前焚天殿诀别时，师兄最后一次回望世界树的眼神。

“时空在这里折叠了。”墨阳子的斩妄剑突然出鞘三寸，剑尖悬停在半空的尘埃前，“每粒灰尘里都藏着楚离的记忆碎片。”

殿内七面青铜镜依次亮起，映出楚离在焚天殿与萧战残念对抗的画面。林渊的识海剧痛，脑海中闪过楚离的临终独白：“萧战的终极后手，是利用时空裂痕将两界灵脉回溯到上古‘纯血时代’——剑修只握剑，药修只侍草，武者只锻体。他以为割裂才能永存，却不知割裂正是毁灭的开始。”

宋剑鸣突然指向镜中画面：“看楚离的左手！”镜中，楚离左手紧攥的熔炎藤正在枯萎，而右手握着的焚天血剑却流淌着金色纹路。林渊运转共生之核，感知到剑身上的金色纹路竟与世界树根系同源——那是师兄用自己的灵脉为剑种注入的共生之力。

“这是《逆生剑典》的残章。”楚离的声音从镜中传来，他的虚影倚在剑茧旁，指尖轻抚着熔炎藤的枯叶，“萧战残念在时空裂痕中构建了‘纯血回廊’，试图将两界灵脉倒退回互不干涉的‘完美状态’。”他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苦涩，“可这世上，哪有不沾尘埃的完美？”

青铜镜突然破碎，露出背后石壁上的剑痕诗：“剑斩尘埃时，草己生于刃口；草承露华处，剑影正护其芽。” 林渊认出，那是楚离的笔迹，墨迹中混着早己干涸的熔炎藤汁液。

“火虎，你的熔炎藤在抖。”林小婉突然出声。火虎手臂上的印记正渗出黑血，那些曾被净化的血灵根，此刻在时空乱流中竟呈现出逆生长状态。

“是纯血回廊的影响。”林渊将世界树汁液滴在火虎的印记上，汁液却被弹开，“萧战残念在利用时空回溯，让共生者的灵脉‘返祖’——剑修忘记如何感知灵草，武者排斥灵脉的温柔。”

楚离的虚影突然凝聚：“林渊，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百草殿种的那株熔炎藤吗？它总被剑修的剑意灼伤，却又在药修的汁液中重生。”他的目光落在林渊心口的图腾，“纯血回廊的核心，就在那株藤的残影里。”

林渊猛然惊醒。十二年前，楚离带走的正是那株藤的残根——此刻，它正作为时空锚点，被萧战残念用来锚定“纯血时代”的坐标。

“宋剑鸣，用‘护根式’剑意守护火虎的灵脉；林小婉，提取我体内的熔炎藤原液；墨阳前辈，请用斩妄剑切断时空回廊的锚点。”林渊将剑胚刺入地面，“而我，要去见十二年前的楚离。”

时空回廊在剑胚插入的瞬间开启，林渊置身于十二年前的百草殿。年轻的楚离正蹲在灵田前，小心翼翼地为被剑意灼伤的熔炎藤包扎——他的剑穗上，还别着半片被剑气削落的灵草叶片。

“师兄！”林渊伸手触碰，却穿过了楚离的残影。他看见，楚离在藤根处埋下了一枚剑形玉坠，上面刻着半剑半草的图腾。

“那是我们的共生誓言。”楚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战残念以为摧毁现在就能回到过去，却不知道，早在我们选择接纳彼此时，纯血时代就己经死了。”

现实中的宋剑鸣正经历着剧痛。他的剑意本能地排斥灵草，却又在护脉剑印中不自觉地融入林小婉的灵草韵律——这是焚天学院三年来的共生训练，早己成为身体的记忆。

“原来，真正的共生不是功法，是习惯。”宋剑鸣笑了，剑尖突然划出与灵草生长同频的弧度，竟将试图回溯的灵脉重新锚定在当下。

当林渊从时空回廊返回时，逆生剑种己在熔炎藤残根处觉醒。剑种吸收了时空乱流中的“纯血执念”，却在世界树汁液的催化下，绽放出前所未有的青金光芒——那是融合了过去与现在、剑与草的共生之光。

萧战的残念在时空裂痕中发出不甘的咆哮：“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接受纯粹的力量？”

“因为纯粹从来不是完美。”林渊将剑种植入时空裂痕，“就像剑需要磨砺，草需要风雨，我们需要彼此的不完美，来填补自身的空缺。”

时空裂痕在光芒中闭合，世界树的年轮上，一道新的纹路悄然浮现——那是剑与草在时空乱流中交叠的剪影，剑刃上沾着草汁，草茎上缠着剑穗，谁也分不清哪部分属于过去，哪部分属于现在。

楚离的虚影在光芒中消散前，将那枚剑形玉坠放在林渊掌心：“替我告诉学院的孩子们，真正的逆生之道，不是回到过去，而是让现在的每一次共生，都成为未来的永恒。”

暮色中的太虚境恢复平静，青铜镜中不再有血色倒影，只有世界树的枝叶在风中摇曳。林渊摸着玉坠上的半剑半草图腾，突然明白：萧战残念追逐的“纯血时代”，不过是害怕改变的牢笼，而他们守护的共生之道，从来都扎根在充满裂痕的现实里——因为有裂痕，阳光才能照进来，让剑与草共同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