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水牢的日子

冰冷……

刺骨的冰冷，是林凡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只有岩壁上某些散发着微弱惨绿色磷光的苔藓，勉强勾勒出这个狭小囚室的轮廓。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铁锈味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腐臭，混合着一股阴寒刺骨的煞气。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带着冰碴的毒药，让他的肺腑隐隐作痛。

他发现自己正半躺半坐在冰冷刺骨的污水之中，水深及膝，污浊不堪。

手腕和脚踝处，那沉重的玄铁镣铐依旧牢牢地锁着他。

禁灵符文散发出微弱的波动，死死地压制着他体内那刚刚达到炼气一层顶峰的微薄灵力，让他感觉如同一个真正的凡人般虚弱无力。

“水牢……这就是水牢……”

林凡的嘴唇干裂，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他想起了雷长老那冰冷无情的判决——囚禁三年，而后流放矿山，永世为奴。

一股更加深沉的绝望，如同这水牢中的黑暗般，再次试图将他吞噬。

然而，就在这时，他胸口处传来一阵持续不断的、温润如玉的暖意。

这股暖意并不强烈，却异常的坚韧和持久，如同寒冬里的一小簇炭火，顽强地驱散着侵入骨髓的寒气，也滋养着他那因为重伤和绝望而几近枯竭的神魂。

是小鼎！

林凡心中一动，连忙将心神沉入体内，与万灵归源鼎进行沟通。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小鼎此刻正静静地悬浮在他的气海之中。

（或许是之前昏迷时，它本能地隐藏了起来）

鼎身上那些原本己经亮起的玄奥纹路，此刻虽然黯淡了大半，但依旧在缓慢而稳定地流转着。

不断地从鼎内释放出那种极其精纯、带着勃勃生机的神秘能量，一点一滴地修复着他受损的内腑和经脉，维系着他最后的一线生机。

“小鼎……你还在……”林凡几乎要落下泪来。

在这暗无天日的绝境之中，小鼎的存在，是他唯一的慰藉，也是他仅存的希望。

他尝试着催动小鼎，想要像以前一样吸收外界能量，或者解析周围环境。

但很快他就发现，在这水牢之中，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糟糕。

这里的空气中，几乎感受不到丝毫的天地灵气。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狂暴、对生灵极具侵蚀性的“煞气”。

这种煞气，似乎是水牢常年累月关押重犯、积累怨念和死亡气息所形成。

对修炼者而言，不仅无益，反而有害，长期接触甚至可能污秽灵力，损伤根基。

而他脚下浸泡着的污水，更是冰冷刺骨，其中似乎还蕴含着某种特殊的矿物质，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皮肤和伤口，带来阵阵刺痛。

小鼎的初步分析显示，这水似乎有缓慢侵蚀灵力和消磨意志的效果！

至于牢房的西壁和地面，则是由一种通体漆黑、坚硬无比的奇特岩石砌成。

当林凡尝试让小鼎解析这种岩石时，一股更加强大的压迫感传来。

小鼎传递回来的信息断断续续，但核心意思很明确——这是“玄阴石”。

一种能够天然吸收和镇压灵力波动的特殊矿石。

整个水牢恐怕都是由这种石头构建而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禁灵”场域！

怪不得这里的灵气如此稀薄，怪不得镣铐之外还有如此强大的压制之力！

在这玄阴石构建的水牢里，别说是他一个炼气一层，恐怕就算是筑基期的修士，一身修为也要被压制大半，难以发挥！

资源全无，灵气枯竭，煞气侵体，寒水蚀骨，更有禁灵场域压制……

林凡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他原本还指望着依靠小鼎，在这水牢中秘密修炼，或许能找到一线生机。

但现在看来，别说修炼了，光是抵御这恶劣环境的侵蚀，活下去，恐怕都是一种奢望！

时间，就在这无边的黑暗、寒冷和绝望中，缓慢地流逝着。

每日一次，会有面无表情的执法队员打开牢门，扔下一块如同石块般干硬的黑面包和一瓢浑浊的污水。

这是林凡唯一的食物来源。

起初，他根本难以下咽，但强烈的求生欲最终还是战胜了一切。

他就像一头挣扎求生的野兽，用尽全力啃食着那足以硌掉牙齿的黑面包，喝下那带着腥臊味的污水，只为了能多活一天。

身体的伤势，在小鼎那持续不断的、微弱但精纯的能量滋养下，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恢复着。

虽然镣铐和玄阴石的压制让他无法主动运功疗伤，但小鼎的力量似乎能够首接作用于他的血肉和经脉本源，一点点地修复着损伤，驱散着侵入体内的寒气和煞气。

这让他再次认识到万灵归源鼎的逆天之处。

恐怕也只有这种超越常理的至宝，才能在这种绝境之下，维系住他的生机。

在身体状况稍有好转之后，林凡便不再自怨自艾。

他开始强迫自己适应这里的环境，并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去观察和分析。

他仔细地观察着牢房的每一个角落。

那坚硬的玄阴石墙壁，虽然能镇压灵力，但小鼎的深入分析却发现，在其内部深处，似乎蕴含着极其微量的、精纯无比的“太阴本源”！

这种本源能量极其难以提取，而且过程会非常缓慢，还需要消耗他本就不多的精神力去引导小鼎。

但这无疑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

如果能持续不断地从这玄阴石中汲取太阴本源，或许……他不仅能维持生存，甚至还能在潜移默化中淬炼自己的神魂和体魄？

他又开始研究那些在岩壁和水面上生长的、散发着惨绿色磷光的苔藓。

小鼎的分析结果让他又惊又喜。

这些苔藓名为“阴骨藓”，本身带有微弱的尸毒和煞气，但其内部却蕴含着一种奇特的活性成分。

若是能将其毒性完全剔除（这恰好是小鼎“归源”能力的拿手好戏），其精华竟然可以少量地补充气血，甚至对修复骨骼损伤有微弱的奇效！

还有那看似污浊不堪的牢狱之水，在小鼎的极致过滤和净化之下，竟然也能从中分离出极其微量的、能够淬炼肉身的“玄阴重水”！

虽然量少得可以忽略不计，但日积月累之下，或许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这些发现，如同在林凡那几近死寂的心湖中，重新注入了一丝活水。

他不再将这水牢视为纯粹的地狱。

而是……一个充满了未知危险，但也同样隐藏着特殊“机遇”的磨砺之地！

当然，危险也无处不在。

他不止一次在深夜听到从水牢更深处传来凄厉的惨叫或诡异的嘶吼。

那声音不似人类，更像是某种被煞气侵蚀而异变的怪物，让他毛骨悚然。

他还感觉到，在那冰冷的污水之下，似乎有什么滑腻的东西偶尔会触碰到他的脚踝。

虽然一触即逝，但那阴冷诡异的感觉却让他浑身发寒。

更有甚者，他能感觉到，似乎有某种无形的、充满了恶意的“视线”，时常会从牢房的黑暗角落里投来，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并非人类的目光，更像是一种……源自怨念和绝望的某种灵体？

林凡知道，自己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他开始尝试着在镣铐的禁锢和玄阴石的压制下，进行最艰难的修炼。

他引导着小鼎，极其缓慢地从玄阴石壁中汲取那一丝丝“太阴本源”。

又小心翼翼地刮取“阴骨藓”，利用小鼎提纯其精华，再将其与净化后的“玄阴重水”一同，融入自己那微弱的灵力循环之中。

这个过程痛苦而漫长，效率低下得令人发指。

但他却像一个最虔诚的苦行僧，日复一日，默默地坚持着。

他要在绝望中寻找希望，在死亡边缘挣扎求生！

他要在所有人都认为他己经彻底完了的时候，在这暗无天日的黑牢之中，悄然积蓄着力量，等待着……

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

复仇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