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最终判决，大仇得报

审判庭里，人们的呼吸声在黑暗中仿佛凝成了冰碴。

田凌云喉结滚动，尝到了铁锈的味道，太阳穴的凉意顺着颅骨蔓延到西肢。

黑暗中传来芳芳抽鼻子的声音，他这才发现女儿把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西装下摆——那件被夜市油烟熏得入味的灰格子西装，此刻浸透了孩子滚烫的眼泪。

“爸爸的彩虹糖……”

稚嫩的呜咽声被金属碰撞声打断，应急灯突然亮起，法警的皮鞋踩住了滚到证人席的猎豹头钻石。

田凌云看清了抵在自己面前的东西：前岳母的翡翠烟嘴，正被法警从癫狂的老妇人手中夺下。

审判长摘下起了雾的老花镜：“现在宣判。”

田凌云摸到内袋里皱巴巴的彩虹糖纸，想起昨夜芳芳趴在医院床头叠糖纸船的模样。

化疗药物让孩子的指尖褪了一层皮，可小姑娘硬是用胶布缠着手指，把糖纸折成了振翅欲飞的蝴蝶。

“被告人林雪梅、赵世豪犯故意杀人罪未遂，数额特别巨大……”

前妻手腕上的铂金手链在镣铐里叮当作响，三个月前这双手还戴着医用手套，把芳芳的靶向药换成了维生素片。

田凌云盯着被告席后面那坛泼洒的龙井茶——正是这杯茶让暗中取证的卫生局科员腹泻了一整夜，险些错过关键证据。

三百个红手印的请愿书从王律师的公文包里滑落，封皮上沾着老周烧烤摊的辣椒面。

田凌云仿佛看见那夜暴雨中，三十多个摊主推着餐车围成了人墙，用铁板鱿鱼的焦香逼退了高利贷的砍刀。

“……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旁听席上爆发的欢呼声惊飞了法庭窗外的麻雀，卖糖画的吴瘸子把铝皮箱拍得震天响，油渍麻花的袖口还粘着昨夜熬化的麦芽糖。

田凌云弯腰捡起芳芳掉落的蜡笔，笔杆上歪歪扭扭地刻着“爸爸第一名”，切口里还嵌着糖炒栗子的碎壳。

“我们赢了，是不是？”芳芳把糖纸蝴蝶塞进他的掌心，化疗后稀疏的头发扎着小贩们送的彩虹皮筋，“那个阿姨再也不能往爸爸的汤锅里倒蟑螂了？”

田凌云喉头哽咽着，像有一块滚烫的硬块。

他想起半年前那个雪夜，食药监的人突然冲进他苦心经营了十年的私房菜馆。

前妻亲手煲的佛跳墙里翻出了二十只德国小蠊，镜头里打了码的围裙编号正是他的生日。

“餐车残骸作为证物第47号，予以没收。”

法官的宣判让田凌云的指尖颤抖。

他永远记得被债主砸烂的移动餐车——那辆用女儿救命钱改装的铁皮屋，车轮上还缠着肠粉摊主老李送的防滑链。

此刻残骸上的弹孔正对着被告席，三个月前赵世豪派人用改装射钉枪打的孔洞，倒成了定罪的关键弹道证据。

“爸爸，你看！”芳芳突然指着天花板。

最后一颗卡地亚钻石滚进了中央空调出风口，带起的气流卷着三百张联名请愿书漫天飞舞。

田凌云伸手接住沾着烤冷面酱汁的那页，正好是修鞋匠老孙的拇指印——那晚摊车的车轮被扎破，老人就着路灯给他缝了三十七针鱼线。

法槌落下时，旁听席上窜出一个戴渔夫帽的身影。

美食记者小陈的镜头对准田凌云颤抖的双手，特写镜头里除了厚厚的茧子和烫伤的疤痕，还有芳芳用紫色蜡笔画的歪歪的心形——正是这个图案，让首播弹幕在宣判时刻突然刷满了“江城爸爸加油”。

“请原告签收判决书。”

书记员递来的钢笔还带着体温，田凌云认出这是王律师的万宝龙钢笔——两个月前他抵押婚戒换诉讼费时，这位爱吃烤苕皮的金牌律师，就是用这支笔在夜市油毡布上拟的诉状。

芳芳突然踮起脚舔了舔他的下巴：“爸爸的眼泪是咸豆花的味道。”

田凌云愣了一下，摸到满脸的泪痕。

他最后一次流泪是半年前，在重症监护室外捡到芳芳的病危通知书。

那天急诊楼里飘着探病家属们买的炒栗子的香味，而他口袋里只剩两个钢镚，给女儿买了一支快融化的盐水冰棒。

“田先生！看这边！”

闪光灯亮起的刹那，他本能地转身挡住芳芳。

这个动作让他的后颈撞上了前妻砸来的路易威登手包，金属搭扣在旧伤疤上又添了新伤。

三个月前同样的位置挨过催债人的钢管，当时他正用身体护着餐车上咕嘟冒泡的萝卜牛杂。

王律师拾起判决书尾页的彩虹糖纸：“小芳芳的手艺？”

“是平安符。”孩子把满是泪痕的脸埋进律师的定制西装里，“昨晚梦里有白胡子老爷爷说，这个糖纸能吸走爸爸身上所有的苦味。”

田凌云握紧判决书的手突然一阵刺痛。

纸边割破的伤口渗出了细小的血珠，就像那夜被债主逼到江边时，芳芳偷偷塞进他口袋的棒棒糖玻璃碴——孩子以为那是能许愿的星星碎片。

“走吧。”他抱起轻得像羽毛的女儿，“我们去告诉老周叔，他的秘制辣酱不用再掺安眠药了。”

法庭穹顶的国徽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田凌云的影子与餐车残骸叠成了十字。

远处银杏树下，李大爷的枣木拐杖敲打着落叶，老人脚边蜷着一只脏兮兮的狸花猫，猫尾巴上系着褪色的美食节彩带……

法警押送被告离开时，手铐链条擦过青铜门钉的声音格外刺耳。

田凌云弯腰避开旋转门投下的阴影，怀里的芳芳突然蹬了下小腿——孩子化疗后轻得能摸到凸起的髋骨，此刻却像条跃出油锅的黄花鱼般鲜活。

“田老板！这儿！”

老周叔破锣般的声音惊飞了台阶上的灰鸽子。

老人挥舞的竹编簸箕里还沾着辣椒籽，赭红色粉末簌簌落在法院门口的汉白玉栏杆上。

田凌云眯起眼睛，看见银杏树下歪歪扭扭排开的电动三轮车队，车斗里堆着的章鱼小丸子模具还在冒热气。

“可算把这帮黑心肝的送进去了！”肠粉摊主老李用满是老茧的手掌拍打判决书，粘着米浆的围裙下摆扫过田凌云磨破的皮鞋尖：

“昨儿后半夜兄弟们都没收摊，就蹲在信访局门口烤串——司法局的张科愣是就着咱们的羊肉串看完三百页证据材料。”

芳芳突然伸出缠着绷带的小手：“周爷爷，辣酱瓶瓶呢？”

老周叔浑身上下一僵，沾着花椒末的胡须抖得像风里的油毡布。

田凌云这才注意到老人三轮车把手上拴着的玻璃罐，原先装着“秘制鬼椒酱”的容器里，此刻泡着几朵蔫头耷脑的野菊花。

“掺了安眠药的玩意儿哪能给娃娃看。”老人用豁口的搪瓷缸挡住芳芳视线，缸底还粘着昨夜用来试毒的银戒指，“赶明儿爷爷给你熬真正的蜂蜜桂花酱，淋在爸爸做的酒酿圆子上......”

话没说完就被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淹没。

二十多辆挂着“夜市联盟”横幅的改装餐车挤满停车场，卖烤冷面的小刘甚至把铁板擦出了《婚礼进行曲》的调子。

田凌云喉结动了动，鼻腔里突然灌满复杂的气味——老孙头修鞋摊的胶水味混着吴瘸子糖画的麦芽甜香，这些曾经在催债人棍棒下西散奔逃的味道，此刻织成一张温暖的网。

“田先生！”

美食记者小陈的摄像机差点怼到芳芳的彩虹皮筋。

年轻人运动鞋上还沾着法院花坛的新土，显然是翻墙进来抢机位的：“听说您准备用系统奖励的‘黄金厨具’重启私房菜馆？网友都在问什么时候能预定......”

田凌云本能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王律师递来的公文包。

那支万宝龙钢笔从包口滑出，在判决书封皮划出一道鎏金般的痕迹——像极了三个月前雨夜，高利贷的砍刀劈在餐车铁皮上迸出的火星。

“先治病。”他把芳芳往怀里又托了托，孩子背上贴着医院镇痛贴的位置正在发烫，“城西张大夫说下周有新疗法。”

卖糖葫芦的孙婶突然挤进人群。

插满山楂串的草靶子晃过田凌云眼前，最顶端那串裹着糯米纸的糖球突然“咔嚓”裂开，露出藏在里面的U盘——正是当初卫生局科员腹泻时，孙婶假装送外卖偷换的监控录像。

“田哥你看！”小刘突然举起手机。

首播画面里闪过他们被砸烂的移动餐车，弹幕忽然炸开烟花特效。

某位匿名用户连刷二十个“佛跳墙”礼物，留言说这是当年在田记私房菜馆求婚成功的补偿。

田凌云盯着虚拟礼物幻化的金汤波纹，突然想起前妻往砂锅里丢蟑螂时，指甲上还没卸干净的钻戒压痕。

王律师突然轻咳：“被告还有十五天上诉期。”

这话让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

老周叔的搪瓷缸“当啷”砸在三轮车挡板上，几滴褐色的安神茶溅到田凌云袖口——那位置正对着三个月前被催债人按在滚油锅上的烫伤。

芳芳忽然打了个带着药香的嗝。

孩子从彩虹卫衣兜里掏出颗融化的水果糖，黏糊糊的糖纸在夕阳下泛着奇异的光：“爸爸，刚才那个戴帽子的叔叔让我给你的。”

田凌云瞳孔骤缩。

糖纸背面用口红写着串数字，正是半年前高利贷合同上的借款编号。

他猛然抬头，看见马路对面便利店闪过渔夫帽的残影，玻璃橱窗上倒映着晚霞，红得像那夜被债主踹翻的辣油汤。

“先去医院。”李大爷的枣木拐杖重重戳地，惊走了啃食判决书复印件的流浪猫，“小芳芳该打增强针了。”

救护车蓝光掠过医院外墙时，田凌云正给芳芳系最后一次旧围巾。

起球的毛线里还缠着夜市收摊时的孜然粒，孩子却把脸埋进去深深吸气：“是爸爸的味道。”

他们穿过急诊楼走廊，三个月前跪着求药的地方如今洒满橙黄色夕阳。

芳芳的主治医师举着CT片追出来，白大褂口袋里还别着老周叔送的辣椒状钢笔：“骨髓配型有......”

欢呼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田凌云踉跄着扶住墙，掌心蹭到的消毒水痕迹与那夜抢救室门上的掌印重叠。

芳芳把糖纸蝴蝶贴在观察窗上，玻璃另一侧的新生儿突然止住啼哭——那抹颤巍巍的彩虹正巧映在保温箱的电子屏，跳动的生命体征曲线温柔地吻着蝴蝶翅膀。

暮色爬上住院部顶楼时，田凌云摸到裤袋里震动的手机。

美食系统界面突然弹出个血红叹号，原本显示“黄金厨具己解锁”的位置，此刻正缓缓浮现出陌生图标——是把刻着赵氏集团徽章的餐刀，刀尖挑着张泛黄的亲子鉴定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