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飞天直播

敦煌莫高窟的九层楼檐角挂着新制的铜铃，金灵站在飞天壁画前，指尖刚触到斑驳的岩面，腰间的青铜罗盘突然发出蜂鸣。天池里的朱砂水剧烈震荡，指针首指穹顶 —— 那里画着的反弹琵琶飞天，飘带末端竟缠着半截现代尼龙绳，正是网红首播时用的威亚。

"地脉在模仿摄像头视角。" 沈墨的断剑轻叩石壁，剑柄处的昆仑雪纹渗出微光，"昨夜景区监控拍到，壁画上的飞天凌晨三点走下墙壁，在栈道上练习吊威亚。" 他展开太姥爷的旧笔记，泛黄的纸页上，民国时期的拓片里，飞天的飘带分明是完整的青金石色，此刻却褪成了数码蓝。

网红 "敦煌仙子" 的首播间在正午十二点准时开播。百万观众看着镜头里的少女吊着威亚升空，裙裾间闪烁的 LED 灯映得壁画五彩斑斓。金灵的镜纹突然暴涨，她看见少女的影子脱离身体，在空中凝成壁画飞天的轮廓，而真正的少女，正躺在吊台上，眼瞳里倒映着壁画中飞天的笑脸。

"是夺舍！" 金灵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威亚绳上缠着壁画的矿物颜料，这些飞天残魂在借首播信号重塑肉身！" 沈墨的断剑劈开突然坠落的照明灯，玻璃碎片里竟藏着用壁画粉末压制的符纸，"他们用 3D 打印技术复刻了飞天的衣纹，每道褶皱都是引魂咒。"

首播画面突然卡顿，观众们看见 "敦煌仙子" 的面容开始崩解，露出底下青金石色的皮肤。她的指尖长出三寸长的指甲，在虚空中划出殽书文字："镜墟之子，还我身来！" 金灵迅速掏出符纸，笔尖蘸着符骨血画出 "镇" 字，符咒化作金色锁链缠住威亚绳。

"家人们快截图！仙子黑化了！" 玄镜转世的少年在备用首播间大喊，他银白的刘海被洞窟的穿堂风吹得乱飞，"这是莫高窟的飞天残魂，正在借网红的身体复活！" 百万观众的弹幕瞬间爆炸，有人惊恐退订，有人好奇转发，却不知每条弹幕都在为残魂提供念力。

金灵的罗盘显示，地脉异常的核心在壁画修复室。她冲进堆满颜料的房间，看见调色盘里的矿物粉末正在自动排列成飞天的飘带形状，其中一罐标着 "数码蓝" 的颜料里，竟沉睡着半片青铜镜碎片 —— 那是初代圣女用来封印飞天残魂的法器。

"沈墨！用断剑镇住修复室的地脉节点！" 金灵展开星汉纱，纱上的归藏卦象与壁画共鸣，"玄机，让观众们发送 ' 飞天归位 ' 的弹幕，人心的正念能破引魂咒！" 少年立刻照做，首播间的弹幕如潮水般涌来，"飞天归位"" 壁画安息 " 的字样在屏幕上组成金色光网。

壁画前的 "敦煌仙子" 发出尖啸，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露出壁画中飞天的虚影。金灵趁机将符纸贴在威亚绳上，镜纹之力顺着尼龙绳渗入壁画，竟将数码蓝的飘带重新染回青金石色。沈墨的断剑插入地脉节点，剑柄处的银羽振翅欲飞，将残魂的念力导回壁画。

然而，最中央的反弹琵琶飞天突然睁开眼睛，她手中的琵琶竟变成了首播用的补光灯，琴弦上缠着的不是丝弦，而是光纤电缆。"你们封印了千年，我便借这万人瞩目重生！" 飞天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补光灯发出的强光里，无数半透明的残魂正顺着首播信号飘向全国各地。

"用罗盘切断网络信号！" 金灵将罗盘抛向空中，天池里的朱砂水化作巨网，缠住了洞窟顶部的 WiFi 天线，"这些残魂在借数据流传播，每条点赞都是他们的养料！" 玄镜少年灵机一动，关掉主首播间，开启户外首播，带着观众跑到鸣沙山："家人们跟我念 ' 诸天护法，万邪不侵 '，把残魂引到沙漠里！"

鸣沙山的沙丘在念力中自动排列成归藏卦象，金灵的符骨与沙粒共鸣，将顺着信号飘来的残魂困在沙海。沈墨的断剑划出圆弧，在壁画前标出八个方位，每个方位都放上用朱砂浸泡的首播设备 —— 这些现代工具此刻成了镇邪的法器。

当最后一个残魂被吸入罗盘，"敦煌仙子" 重重摔在吊台上，醒来后只记得自己做了个漫长的飞天梦。金灵捡起她掉落的头饰，发现发簪里嵌着的不是宝石，而是半片青铜镜碎片，上面刻着余孽者的楔形文字。

"他们用网红经济做引魂阵。" 沈墨的断剑敲击着修复室的 3D 打印机，机器突然吐出张纸条，上面用甲骨文写着 "镜墟核心，首播即祭"，"每次首播都是一场小型祭典，点赞量就是献给残魂的祭品。"

暮色降临时，莫高窟的壁画终于恢复平静。金灵将青铜镜碎片封入罗盘，镜纹在碎片表面投出飞天的残影 —— 那不是邪祟，而是被余孽者篡改的守护灵。玄镜少年的首播间被平台标记为 "文化保护" 专场，却有细心的网友发现，他耳后的玄鸟刺青在镜头里与壁画飞天的飘带完美重合。

"该给所有首播设备刻上镇魂咒了。" 金灵望着九层楼檐角的铜铃，镜纹在铃铛上轻轻一扫，每个铃舌都浮现出微小的归藏卦象，"下次再有网红来拍飞天，至少能保他们平安。" 沈墨点头，断剑在石壁刻下最后的警示："飞天壁画，勿以科技亵渎。"

长安城的夜空里，潮音云篆再次亮起，这次浮现的不是灯楼或沙粒，而是无数条金色的弹幕 —— 那是百万观众的正念凝成的守护结界。金灵知道，在这个首播即生活的时代，玄学的守护早己不再是古老的符咒与罗盘，而是融入每个屏幕背后的人心之光。

当第一盏洞窟灯熄灭，飞天壁画在黑暗中重新归于寂静。金灵握紧沈墨的手，镜纹与断剑的微光交相辉映，在莫高窟的石壁上织出一道无形的屏障 —— 无论古代的残魂还是现代的流量，都将在这光芒下找到应有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