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医患冲突和车祸预言

周砚林的白大褂下摆掠过医院走廊的消毒水气息，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胸袋里的老式怀表。这是今天最后一台手术，患者是肠癌晚期合并肠梗阻的六旬老人，CT片显示癌细胞己经像藤蔓般缠绕在血管上。

无影灯亮起时，护士长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在微微颤抖——这是三小时前抢救心梗病人时注射肾上腺素的后遗症。但当他执起手术刀，那点颤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血管钳精准夹住渗血的肠系膜动脉，吸引器发出轻微的嗡鸣，将混着癌细胞的暗红色液体抽离腹腔。

"准备热灌注化疗。"他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沉闷。巡回护士捧来保温箱时，一滴汗水正顺着他的眉骨滑进护目镜边缘。

术后第七天，患者开始持续高热。周砚林凌晨三点接到电话，病号服外套着羊毛大衣就冲进监护室。他俯身查看引流管时，家属能看见他后颈处新添的银发在监护仪蓝光下泛着冷色。抗生素换了三组，但多重耐药菌还是顺着手术切口爬满了血常规报告单。

那天傍晚的银杏路上积着薄霜，周砚林的大衣口袋里还装着没来得及吃的降压药。南湾站在公交站牌旁，檀香味混着初冬的雾气萦绕在羊绒围巾上。她数到第七片银杏叶飘落时，那个颧骨带着手术口罩勒痕的男人正好走过柏树阴影。

"您最近是不是收治过腹部的病人？"南湾的鹿皮靴踩碎了一片金黄的叶子，"家里有人要动刀子。"

周砚林顿住脚步，怀表链子在暮色中晃出一道银弧。他看见这个穿黛青色长裙的姑娘抬起手，腕间沉香木珠擦过自己袖口的咖啡渍——那是今早给家属讲解病情时被打翻的。

"医学不是玄学。"他皱眉，却在闻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中药味时松开了公文包，"不过...确实有个病人今早走了。"

南湾的指尖掠过他掌心交错的纹路："明天日落前，别走医院后门。"

第二天的血腥气藏在消毒水味道里。赵明辉握着水果刀蹲在垃圾转运处时，满脑子都是父亲临终前抓着床栏的样子。他记得周砚林白大褂上那片褐色的药渍，就像此刻刀柄上自己的汗渍一样清晰。

周砚林的怀表指针指向五点十分，他本该在五分钟前离开。但走廊尽头突然响起的哭喊让他折返——是个化疗后呕吐的孩子。当他终于走向后门时，刀锋己经切开暮色。

南湾的紫竹伞骨卡住刀刃的瞬间，伞面旋开的阴影罩住赵明辉猩红的眼睛。南湾见医生功德之力甚高也是个做善事之人，害怕不听劝特意前来查看。周砚林向后踉跄时，怀表链子勾住了白大褂口袋，金属表盖弹开的脆响和刀刃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

三天后的医患沟通室，周砚林将CT片一张张插在观片灯上。泛着荧光的影像里，那些纠缠的血管像一幅残酷的现代派画作。"这是术前的增强扫描，"他指着某处灰白色阴影，"癌细胞在这里形成了侧支循环，就像..."他停顿片刻，"就像树根扎进了水管。"

赵明辉妻子攥着死亡证明的手渐渐松开，纸张边缘的褶皱在空调暖风里慢慢舒展。当周砚林打开手术录像，展示那些被癌细胞浸润的肠系膜淋巴结时，她突然起身深深鞠躬，发梢扫过病历本上未干涸的泪痕。

和解协议签在冬至那天。南湾路过医院时，看见周砚林的白大褂口袋里插着一支未拆封的葡萄糖液，正在给赵明辉不满周岁的女儿调整雾化器面罩。窗外的银杏树只剩下嶙峋枝干，但根须正在冻土下悄悄积蓄着春日的嫩芽。

车祸预言

"家人们，今晚第三位有缘人出现了！"南湾突然提高声音，周明阳手一抖差点打翻咖啡。手机屏幕里，戴着孔雀羽面具的主播正指向连线列表——账号"代码搬运工"赫然在列。

（这是有缘人啊，被动进入首播间）

（看来是有情况很严重）

"这位朋友，你印堂发黑啊。"轻灵女声响起，弹幕瞬间刷过成片的"危"，周明阳看了眼桌上镜子的倒影，加班三天攒下的黑眼圈确实像个中毒程序猿。

刚要点击取消连线，蓝牙耳机突然炸开刺耳的电流声："别动！你车钥匙在右手边第二个抽屉，现在立刻下楼！"

（强制爱）

（嘿嘿嘿嘿…）

后背窜起一阵寒意，周明阳机械式地摸向办公桌。冰凉的金属硌痛掌心时，行政部的小王正好抱着快递箱经过："周哥，你女儿幼儿园又来电话了，说孩子发烧..."

（被动式主动）

（主播就是有让人信服的力量）

"导航，去市儿童医院。"周明阳甩上车门的瞬间，南湾的声音突然清晰："打开双闪，降下车窗。"后视镜里，她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瞳孔竟泛着鎏金色。

"前方三百米右转，走建设路。"

（人形导航啊）

"可导航显示首行更快..."周明阳话音未落，车载屏幕突然雪花翻涌。后座传来窸窣响动，转头却只看到女儿落下的粉色书包。

（你就听主播的话吧）

（废话那么多）

"你命宫的血线正在往眉弓扩散。"南湾的呼吸声突然变得粗重，"闻到汽油味了吗？"

十字路口的红灯在视野中膨胀，冷汗顺着方向盘滴落。诡异的是，本该车水马龙的主干道此刻空无一人，柏油路面泛着沥青融化的油光。

"现在左打满方向盘！撞开施工围挡！"

（这要不是信任我高低不能撞车去）

轮胎摩擦路肩的尖叫中，周明阳瞥见后视镜闪过刺目白光。一辆失控的水泥罐车碾过刚才的位置，挡风玻璃上粘着半张残缺的交通安全告示。

手机支架突然崩裂，惊魂未定的周明阳这才发现，女儿书包里露出半截病历本——封面印着往生咒的朱砂，竟与罐车司机胸前的平安符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