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贤者的面具与学者的观察

在教令院这片学者云集的土地上，迦迦拉·科洛弗无疑是最耀眼的存在之一。她是梨多梵谛学院最年轻的贤者，明星讲师，每场讲座都座无虚席。她穿着华丽的服饰，妆容精致，站在讲台上时仿佛整个须弥的焦点。但在艾尔海森的眼中，她首先是一个需要被分析、被建模的“课题”，一个充满矛盾的案例。

“迦迦拉前辈的课太精彩了！”莱依拉捧着笔记，双眼闪烁着崇拜的光芒，仿佛刚从一场盛大的智力庆典中走出。

“是很热情，不过……”柯莱犹豫了一下，小声补充，“偶尔和珐露珊前辈吵起来，场面有点……激烈。”

“‘热情’？”艾尔海森恰好走过，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丝惯有的点评意味，“那是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施予，一种将他人视为观众的表演欲。精心策划的姿态，而非发自内心的情感流露。”

莱依拉和柯莱面面相觑，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插话，而且评论得如此……尖锐。

艾尔海森并未停下脚步，只是边走边继续他的分析：“她的慷慨，比如资助祖拜尔剧场，”他提到了她在须弥城内的另一项为人津津乐道的善举，“更多是为了享受‘施予者’的优越感和社会声誉，是对自身价值的一种外部肯定需求。高效地换取无形资产。”

“可是，她谈到研究的时候，真的很认真啊……”柯莱小声地为迦迦拉辩护，她曾经听过几次迦迦拉的公开讲座，能感受到那种纯粹的投入。

“那是例外。”艾尔海森承认这一点，他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细微变化，“那是她真正投入的领域，也许关系到某种更深层次的、个人化的追求。与她的公众形象相比，那部分的‘真实性’权重更高，值得深入观察。”

烧书事件后，艾尔海森没有声张，没有报复，但他将迦迦拉·科洛弗这个名字列入了他的“观察列表”。他开始在不同的场合“偶遇”她：

在她结束一场座无虚席的讲座后，看到她在众多簇拥者中优雅地回应；在她去图书馆查阅资料时，看到她专注地翻阅古籍；甚至在兰巴德酒馆，他也曾看到她坐在角落，独自品尝着那杯据说名为“火色”的特色料理。

当然，观察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上一次事件后，迦迦拉强烈要求艾尔海森不要带私人情感的否定她的项目申请，要公平正义的通过她的申请。

他观察她如何维持那近乎完美的贤者形象，如何在面对恭维时显得理所当然，如何在面对质疑时用尖锐的言语反击。他将这些数据记录在脑海中，构建她的行为模式模型。

他也开始观察她那些无法完全掩饰的、细微的“破绽”。冬日里，即便是室内，他注意到她有时会不经意地搓手，或者身体会轻微地瑟缩一下，仿佛对寒冷有着异常的敏感。在研究进行到关键阶段时，她眼中会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那种投入甚至让她暂时忘记了维持她精心打造的形象。而在偶尔独处，或者在他以为她没注意到的时候，他能捕捉到她眼神中的一丝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忧虑。

通过她提交的项目申请、公开发表的论文以及她查阅的资料记录，艾尔海森也开始拼凑出她研究方向的轮廓——关于生物个体的能量转化、适应性，以及一些关于古老种族的晦涩内容。这些零散的信息与他观察到的她对寒冷的异常敏感结合起来，一个大胆的假设开始在他脑海中萌芽。

他开始觉得，这个“课题”比他最初预想的更加复杂、也更加有趣。一个火元素的神之眼持有者，竟然如此惧怕寒冷？一个表面自恋、似乎“无心”社交应酬的贤者，却对某个特定的研究领域投入了如此巨大的热情和执着？这些矛盾点，让他的分析模型出现了偏差，而修正这些偏差本身，就是一种极具吸引力的挑战。

在一次教令院的跨学院会议上，艾尔海森本可以用更通用、更含糊的方式提出问题，但他选择了一个带有特定指向性的概念，试探迦迦拉的反应。

“迦迦拉·科洛弗，”艾尔海森的声音平静而富有穿透力，恰好在她发言结束后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整合生物学知识体系时，我们是否需要考虑某些……生物个体的特殊性？例如，一些存在于提瓦特，但其生理结构、能量吸收模式以及对外界环境，特别是某些元素环境的适应性与我们通常认知中的‘人类’存在巨大差异的群体？”

他抛出的概念精准而微妙，触及了他对她的观察和假设的核心。

迦迦拉原本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听到他的话，她的眼神瞬间收缩，琥珀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道警惕的光芒，仿佛一只被惊动的猫。但这种反应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她很快恢复了那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艾尔海森书记官的问题很有深度，不愧是知论派的佼佼者。”她微笑道，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破绽，“提瓦特广袤无垠，确实存在无数奇特而未知的生物种类。教令院也一首致力于探索生命的无限多样性，这是我研究的核心宗旨，想必你应该是看了我的研究课题。”

她顿了一下，巧妙地避开了首接肯定或否定他提及的“差异巨大的群体”，而是将话题引向了更宽泛的学术探索领域：“至于你提到的那种‘差异巨大的群体’……这个概念非常宽泛。但如果特指那些与我们紧密相关，甚至可能在历史或传说中有所提及，但其存在和生理机制仍然处于我们认知之外的生命体，那么其研究价值无疑是无可限量的。”

她稍稍前倾身体，语气变得凝重起来：“只是，伴随这种深入探索的，往往是巨大的未知风险和复杂的挑战。任何相关的研究，都需要极其的谨慎和周密的规划。”

她没有首接承认她的研究对象是什么，甚至没有承认她在研究这样的群体，但她承认了这种群体的存在可能性，并强调了“风险”和“谨慎”。艾尔海森知道，她完全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并且她对此高度敏感，甚至有所忌惮。她的反应，比任何首接的回答都更能印证他的猜测。

她的秘密，她的研究方向，她的特殊性……这些正在逐渐被揭开的线索，让艾尔海森对她的兴趣从最初纯粹的智力分析，悄然转变为一种更为深入、更具吸引力的探索。她就像一个设计精密、层层设防的谜盒，而他，则天生热衷于解开最复杂的谜题。

他对她的“研究”正在悄然超越理智的边界。最初的“课题”是抽象的现象和行为模式，但现在，这个课题正变得越来越具象，越来越聚焦于那个活生生的、充满矛盾的女人——迦迦拉·科洛弗。而这份对象的变化，终将以一种他尚未预见的方式，颠覆他引以为傲的理性堡垒。

他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种无法用纯粹逻辑解释的关注和好奇，这种对未知“课题”超出寻常的热情，正在悄悄地指向一个他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方向——情感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