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巴蜀灭亡

寒风裹挟着枯黄的落叶，在相府门前盘旋飞舞，发出沙沙的声响。

云婵裹紧了身上素白的狐裘披风，踮起脚尖向长街尽头张望。

今日终于盼来了大军凯旋的消息。秦军不仅攻灭了巴、蜀、苴三国，更生擒了巴王。

“小姐，外头风大，您还是回屋里等吧。“小荷捧着暖手炉，劝道，“相国入宫复命，怕是要耽搁些时辰。”

“再等等……”云婵摇摇头，鬓边的珍珠步摇随之轻晃。

突然，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你听——”

远处隐约传来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云婵的心突然跳得厉害，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披风边缘。一队人马转过街角，为首之人身着墨色官服，正是张仪。

“兄长！”云婵提起裙摆，小跑着迎了上去。

张仪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却在落地时身形微微一晃，“婵儿……”

云婵扑进兄长怀中，她鼻子一酸，抬头仔细端详张仪的脸：“兄长黑瘦了许多。”

张仪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手指上还带着战场留下的薄茧：“傻丫头，行军打仗哪有不瘦的。”他转向身后亲兵，“你们先回营休息，明日再来复命。”

待众人散去，张仪牵起云婵的手：“走，回府再说。”

云婵回握住兄长的手，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数月来的担忧终于落地。

书房内，炭火早己备好，驱散了秋日的寒意。张仪脱下外袍，云婵这才发现他右臂上缠着绷带，隐约渗出一丝血迹。

“兄长受伤了？”云婵惊呼，连忙唤小荷取来药箱。

张仪摆摆手，在软榻上坐下：“不过是箭伤，己经快好了。”他舒展了一下筋骨，长舒一口气，“还是家里舒服。蜀地的营帐又潮又冷，夜里常被冻醒。”

云婵不由分说地解开绷带，伤口虽己结痂，但周围皮肤仍红肿发烫。

她小心翼翼地用温水擦拭，又敷上清凉的药膏：“不是说军师不用上前线吗？怎会中箭？”

“蜀道难行，有次勘察地形时中了埋伏。”张仪轻描淡写地说，却忍不住在云婵涂药时微微蹙眉，“不过比起司马错将军，我这伤算不得什么。老将军率先锋部队，身先士卒，身上大小伤十余处，左肩那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

云婵将熬好的姜汤递到张仪手中，汤面上飘着几粒枸杞：“此次攻巴蜀，经过如何？兄长在信中总是报喜不报忧。”

张仪啜饮一口热汤，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蜀王亲自率军十万在葭萌关抵御我军。我让司马错将军佯攻正面，暗中派奇兵绕道米仓山，断其粮道。”

他说到这里，手指在案几上划出蜀地的地形，“蜀军大乱，蜀王仓皇逃往武阳，被秦军追上，死于乱箭之下。”

他说得轻巧，云婵却能从兄长眼角的细纹中看出一丝疲惫。她轻轻握住张仪的手：“蜀国经营数百年，想必不会轻易投降。”

“不错。”张仪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着茶盏边缘，“蜀地多山，易守难攻。我们花了两个月才平定各处反抗。”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最险的一次是在阆中，蜀国残部联合当地部族设伏，三万大军被困在山谷中，箭矢如雨……”

云婵听得心惊肉跳，手中的帕子不觉攥紧：“那兄长是如何脱险的？”

张仪笑了笑，“多亏司马将军临机应变，分兵诱敌，我才能率主力突围。”他忽然咳嗽起来，云婵连忙为他拍背，“后来我们攻灭苴、巴两国，俘虏巴王，才算真正平定巴蜀。”

“巴王现在何处？”云婵好奇地问，同时示意侍女再添些热茶。

“押回咸阳了。大王有意留他一命，以示怀柔。”

云婵点头，见兄长面露倦色，“兄长一路劳顿，不如先沐浴更衣？”

张仪舒展了一下筋骨：“也好。对了，我带回些蜀锦和茶叶，一会儿让人送到你房里了。”

待张仪沐浴完毕，云婵己命人摆好晚膳。

都是张仪爱吃的菜：清蒸鲈鱼、红烧肉、莲藕排骨汤，还有一壶温热的桂花酿。

“还是婵儿懂我。”张仪夹起一块鱼肉，满足地叹息，“军中粮草虽足，但哪有家里饭菜可口。”

云婵轻轻一笑，亲自为张仪斟酒，“兄长慢用，后厨还炖着银耳羹，最是养胃。”

张仪一连吃了两碗米饭，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巴蜀的月亮，似乎比咸阳的要大。”张仪用完膳，走在窗边，突然说道。

云婵为兄长披上外袍：“蜀道艰难，听说有些栈道下面是万丈深渊。兄长此行辛苦了。”

张仪摇摇头，眼中闪烁着光芒：“值得。巴蜀之地沃野千里，又有盐铁之利。得此粮仓，秦国国力将大增。”他望向窗外的明月，声音低沉而坚定，“这天下大势，又要变了。”

云婵看着他眼中的星光，轻轻点了点头。

她知道兄长心中装着怎样的宏图大志。

“对了。”张仪忽然想起什么，“大王明日会在章台宫设庆功宴，你与我同去。”

“嗯。”云婵柔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