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燕楚观望

咸阳城西的医馆内，终日弥漫着苦涩的药香。

云婵挽起衣袖，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跪坐在草席上，小心翼翼地为一个伤兵清理伤口。

那士兵不过二十出头，右肩被箭矢贯穿，血肉模糊。她按照老医师的教导，先用烈酒冲洗伤口，再敷上止血的药粉。

“嘶——”士兵倒吸一口凉气，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

“忍一忍，很快就好了。”云婵轻声安抚，手上动作却不敢停。她取过干净的麻布，仔细包扎，指尖微微发颤。

“姑娘手法不错，比那些粗手粗脚的学徒强多了。”老医师捋着胡须，满意地点点头。

云婵勉强笑了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

——函谷关的战况如何？他……可还安好？

这几日，不断有伤兵被送回咸阳，医馆里人满为患。有些伤势过重的，甚至撑不到进城便咽了气。

“好消息！燕国退兵了！”突然，一个药童兴冲冲地跑进来，声音响亮得几乎盖过满屋的呻吟。

云婵猛地抬头，手中的药碗差点打翻。

“真的？”她声音微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千真万确！”药童兴奋地点头，“楚国见燕国退兵，也按兵不动了！现在只剩下韩魏赵三国还在攻打函谷关！”

云婵心头一松，眼眶竟有些发热。

——兄长成功了！他真的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燕王退兵！

秦国先前向义渠赠送“文绣千匹，好女百人”，彻底稳住了西北边境。如今，五国联军己去其二，秦军只需全力对付韩魏赵三国，压力骤减。

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药童又压低声音道：“不过……听说前线伤亡惨重，函谷关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云婵手一抖，手中的汤药洒了大半。

“你说什么？！”她猛地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

药童被她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我、我也是听城门口的老兵说的……他们说，联军攻势太猛，我军死伤无数，连公子华都……”

“都什么？！”云婵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

药童疼得龇牙咧嘴，连忙摇头：“我、我不知道！只是听说公子华亲自带兵冲阵，受了伤……”

云婵脑中“嗡”的一声，眼前一阵发黑。

——他受伤了？

——伤得重不重？

——会不会……

她不敢再想下去。

函谷关外，战火连天。

秦军据守雄关，而韩魏赵联军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涌来。箭矢如雨，滚木礌石不断砸下，关隘前的尸骸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

赢华立于城头，铠甲上沾满血污，俊朗的面容被硝烟熏黑，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刀。

“报——！”一名传令兵匆匆奔上城墙，单膝跪地，“将军，敌军又增派了五千精锐，正在强攻东侧城门！”

赢华眉头紧锁，目光扫过城下黑压压的敌军，冷声道：“调五百弓弩手过去，务必守住！”

“诺！”

他转身望向身旁的副将，沉声问：“咸阳可有消息？”

副将摇头：“尚未收到相国大人的回信。”

赢华抿唇不语，眼底闪过一丝焦灼。

——张仪出使燕国，若能成功说服燕王退兵，此战尚有转机。可若燕国不退，秦军恐怕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正思索间，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将军！快看！”副将突然指向敌军后方，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赢华循声望去，只见联军后方阵型大乱，原本整齐的军阵竟开始缓缓后撤！

“怎么回事？”他眯起眼睛，试图看清远处的动向。

很快，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单膝跪地，激动道：“报！燕国退兵了！楚军也随之按兵不动！韩魏赵三国军心大乱，己有撤退迹象！”

赢华瞳孔一缩，随即大笑出声：“好！好一个相国！”

他猛地拔出佩剑，高声道：“传令下去，全军出击！趁敌军军心不稳，一举击溃！”

“诺！”

秦军士气大振，城门大开，铁骑如洪流般冲出，首扑敌军阵中。

赢华一马当先，长剑所向，敌军纷纷溃散。然而，就在他率军冲锋时，一支冷箭突然从侧翼射来！

赢华侧身一闪，箭矢擦过他的左臂，带出一道血痕。他冷哼一声，反手一剑斩断弓手头颅，继续冲杀。

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只要此战能胜，秦国便能转危为安！

他还要活着回去给小云婵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