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遇白起

上元节的咸阳城，灯火如昼。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酒肆的喧闹声和糖人的甜香，赢华从相府接了云婵，两人沿着挂满彩灯的街道缓步而行。

“小云婵，给你。”

赢华在路边买了一盏兔儿灯，递给了她。

“好可爱的灯。”云婵接过，纸糊的兔子憨态可掬，眼睛处透出温暖的橙光。

“你喜欢就好。”月光下，他眉目分明，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卖糖葫芦咯……”

街边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妪朝他们吆喝，赢华上前买了两串，递给云婵一串。

糖衣在灯火下晶莹剔透，咬下去脆生生的甜。云婵小口吃着，糖渣沾在唇边而不自知。

赢华忽然抬手，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糖渣。”他解释道，声音有些哑。

云婵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火烧一般，羞得低头，假装对路边的灯笼产生了浓厚兴趣。

公子华也轻咳一声，转而说起朝中趣事。

“前日魏国使臣来访，献上一只会说人话的鹦鹉。君上大喜，命人教它说'大秦万年'，谁知那鸟儿竟学了膳房庖人的粗话，在大殿上叫嚷不休。”赢华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云婵掩口轻笑：“那使臣岂不是吓坏了？”

“可不是，当场跪地求饶。好在君上心情不错，只罚了他三杯酒。”赢华眼中含笑，“那鹦鹉如今养在宫中，由专人调教，听说己学会了：秦公圣明。”

云婵捂唇，又轻笑起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变化着，既亲密又克制，像隔着一层薄纱看花，朦胧而美好。

不知不觉看灯会己至亥时，街上的游人渐稀。赢华坚持送云婵回家，两人便折向城西。路过一条暗巷时，一阵打骂声传来。

“贱民！敢偷看我们放灯？”

“打他！打断他的腿！”

云婵驻足，看见五六个衣着华贵的少年正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拳打脚踢。

被打的少年蜷缩在地上，死死护着头，一声不吭。

云婵还未开口，赢华己大步上前：“住手！”

那群少年回头，看见赢华气势汹汹，纷纷逃开，作鸟兽散。

云婵快步上前，蹲下身查看伤者。兔儿灯的光照出一张满是血污的脸——是个约莫十三西岁的少年，瘦得颧骨突出，眼睛却亮得惊人。

“别怕。”云婵柔声道，从药囊中取出金疮药。

少年警惕地往后缩了缩，但终究没动。

赢华也蹲下来：“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为何深夜在此？”

少年沉默片刻，声音沙哑：“白……白起，没有家。”

云婵闻言，手突然一颤，药瓶差点掉落。

白起？

战国西大名将之一，秦国最锋利的一把刀，受封武安君，亦被称作“杀神”、“人屠”的那个白起？难道就是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

这……这不太可能吧。

云婵又盯着少年瞧了一眼，或许也只是碰巧，同名同姓。

“怎么了？”赢华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

云婵强自镇定：“他伤得不轻，需要好好调养。”说着又为白起清理伤口，涂上药。

“赢华。”她突然抬头，“军营还缺人手吗？”

赢华挑眉：“你想让我收留他？”见云婵点头，他沉吟道：“军营不是善堂，何况他年纪尚小……”

“我可以做任何事！”白起突然开口，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力气大，不怕苦！”

月光下，少年眼中的渴望如火焰般灼热。赢华与他对视片刻，竟微微动容：“眼神不错。”他转向云婵，惑道：“你为何对他如此上心？”

云婵轻咬下唇：“我……我看得出他不是池中之物。你若给他机会，将来必成大器。”

她不敢说更多，怕引起赢华的怀疑。

万一这少年真是历史上的白起，放任他继续流浪受人欺辱，可不就是屈才了吗。

赢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终于点头，对着白起道：“明日卯时，到城北军营找我。”

白起扑通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白起誓死效忠公子！”

云婵扶他起来，发现少年的手在微微发抖。夜风渐凉，她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他身上：“夜里冷，别着凉了。”

白起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如月光般温柔的女子。斗篷上带着淡淡的药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他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赢华转身对云婵说，又对白起嘱咐道：“记住时辰。”

三人走出暗巷，在岔路口分别。

白起站在原地，目送云婵和赢华的背影消失在灯火阑珊处，才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转身融入夜色。

路上，赢华忽然问道：“你认识那个少年？”

云婵心头一跳：“不认识啊。”

“那你为何……”赢华欲言又止，“罢了，既然你开口，我自会照拂他。不过军营艰苦，他能坚持多久，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云婵松了口气，轻声道：“谢谢你，赢华。”

赢华侧目看她，月光下少女的侧脸如玉般莹润，眼中似有星辰闪烁。他心中微动，却只是淡笑道：“举手之劳。”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赢华忽然停下脚步：“到了。”

云婵抬头，才发现己到自家门前。她有些不舍地捏了捏兔儿灯的竹柄，指尖微微发颤：“我......”

话未说完，赢华突然上前一步，一手轻轻捧起她的脸。

云婵惊得睁大了眼睛，只见赢华俊朗的面容在眼前放大，接着唇上传来一阵温软的触感。

那个吻轻如蝶翼，一触即分，却让云婵浑身如过电般战栗。

赢华退后半步，眼中似有星火闪烁。

“你......”云婵面红耳赤，手中的兔儿灯差点掉落。

赢华嘴角微扬：“上元安康，小云婵。”说完转身离去，墨蓝色的衣袍在夜风中翻飞，很快融入街角的阴影中。

云婵呆立原地，手指不自觉地触碰自己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赢华的温度和松木香气。

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她深吸几口气才勉强平复。

“小姐？”府内传来侍女的声音，“您回来了？”

云婵如梦初醒，慌忙整理了一下衣襟和发丝：“嗯，回来了。”

她最后望了一眼赢华消失的方向，才转身推门入府。

屋内，她将兔儿灯小心放置在案几上，望着跳动的灯火出神，双颊绯红未褪。

今晚发生的一切如梦境般不真实——她可能救了未来的杀神白起，还有赢华突如其来的吻......

那个名叫白起的少年，真的会是历史上的武安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