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暴动

第六百八十三章 暴动

“别挤，别挤，大家伙儿一个一个来都有，每个人都会有的。”成知府站在台阶上头，从屋子里将冬衣一件一件拿出来递给前头的百姓。

站在他身边的是天平县的县令，还有同知和通判。

前头的百姓一个个高举着手，争抢着往前头挤，生怕轮不到自己。

天平县贫瘠，百姓不多，可也有上万人，都挤在城南这边儿，自然是人头挤人头，乌泱泱的一群，一眼都看不到边儿上。

成知府昨天晚上一夜就没合眼，带领着府中众人将这些百姓们安顿好，回去也就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叫了起来，人手不够，大部分的青壮年都被派去天平县救人，府上的小厮也被派出来不少。

善堂里头这些以备不时之需的东西并未成为太多，大多数还收拾从库房中拿了银子现买的，就是这样，其实也不够眼前这些百姓，一人一件的。

方才那些话无外乎就是为了安抚这些百姓。

天灾可怕，暴动的灾民也同样可怕。

要让这些人知道库房里的东西根本不足以支撑这次的灾情，恐怕这些人会直接闯进善堂，哄抢所有的物资。

暴动之下必有伤亡，到时候他这个支付也不用担心自己的乌纱帽了，就该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了。

越来越多的百姓挤了过来，知府看着里头为数不多的冬衣，和越来越多的灾民，心中不免担忧。

“李怀，你同我来。”

将手中的冬衣分发出去，成知府带着天平县县令进了善堂里头。

“知府大人有事要说？”大冬天的，冷的厉害，身为县令的李怀忙了一大清早，额头上反而直冒汗。

成知府沉吟一声，问：“你们天平县到底有多少百姓，可有具体的数？”

天平县县令想了想，回道：“约莫一万人左右，要是从前这人数自然不会少，我们天平县贫瘠，大人你是知道的。”

就是因为距离河道近，天平县的人才会越来越少。

谁也不知道，十多多年前的水灾会在什么时候再次降临，再看如今，不就是悄然无声吗。

成知府听到这话，眉头越皱越深：“我们现在的所有物资压根不足以应对这次的灾情，外头的百姓越来越多了，要是他们知道我们这里头只有这些东西，恐怕会立刻冲进来，到时候会有多少百姓受伤。”

县令听到这话，心头跟着一沉：“那现在可怎么办，有的百姓有冬衣，有的百姓没有，要是咱们不发那些早就得到冬衣的百姓会遭人眼红，身强力壮的不会放过那些老弱病儒……”

有的时候比天灾更可怕的是人心。

“依我之见，既然冬衣不够，那就找些暖和的地方，把这些百姓安顿进去。”

“暖和的地方，这寒冬腊月的天，哪儿会暖和啊？”

成知府思来想去，心中有了决定：“本官的府上。”

“大人你！”李怀茫茫然，在最初的惊讶结束之后，面上浮出了对成知府的钦佩和崇敬，“成知府忧心百姓，舍己为人，真是令人钦佩啊。”

从前当真是没看出来成知府还有这胸怀呢。

成知府听着这话，莫名老脸有些热。

说实话，要不是眼下时局紧张，他是真不乐意把自己的府邸让出来给这些灾民居住。

他当知府这些年，不说好吧，也谈不少坏，至少百姓提到他，还是会恭恭敬敬称一声知府大人。

罢了罢了，他今儿个就当一回好官。

谁让他犯错在先，要是真的弥补了，他说不定能保住自己的知府之位。

这么想着，知府心下没了犹豫，立刻叫来人，“你们去将这在明中的老弱病儒挑出来，领着他们先去本官府上，给他们安排好住处。”

小厮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大人，您的意思是要把这些灾民领到咱府上去，可是这么多人这些灾民也没地方住吧，况且，姨娘们要是知道了必然会闹的。”

“谁要是敢闹就让他们给我滚出去，住处不够，怎么会不够呢，真要是不够把柴房厨房都给我收拾起来，反正那些地方都能住人。”

“哦，哦，好，那我这就去了。”

“等等，回来。”

成知府又把人叫回来：“让老二他们都搬到东厢房去住，派几个人在那边守着，让他们别随意进出，还要看着那些灾民，看着他们不许闹事，还有库房，里头可都是本官的宝贝。”

他当官这些年，银子什么的自然是没贪过，但是总有一些同好知心人送来一些古玩字画，那些玩意儿可要比银子还值钱呢。

“小的明白，大人您就放心吧，小的会带人把库房围起来，绝不会让有心人碰到您的好东西。”

“好小子。”成知府男子拍了拍小厮脑袋：“快去吧，别耽搁了。”

还没等成知府松口气的时候，外头忽然吵嚷起来。

是一名小厮正揪着一个青年的衣服领子，怒气冲冲的斥责：“我刚才亲眼看到你领了一件冬衣，怎的几息还没过去，你这又来一趟，你是有四条腿还是六只胳膊，把东西给我放下！”

被揪住衣领的青年脸色红的厉害，不知是心虚还是旁的，见众人都看了过来，也伸长了脖子道：“我这是替我老娘领的，他病的不能动了，怎么过来领衣裳，我做儿子的替他领衣裳，怎么了？”

小厮冷笑：“你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咱们大人最开始都说了，冬衣只能每人一件，谁要穿衣裳就必须自己来领，不允许任何人代领，谁知道你是不是撒谎的！”

大人说了，天灾降临，人心不古。

老弱病残最是可怜容易被欺负，定下这么一个规矩，就是为了让那些有心之人忌惮，也给了许多妇人老者活路，毕竟有的人家，为了一口口粮，会将血亲弃之门外。

“我老娘病的起不来了，他怎么过来领冬衣，你们这规矩就不合理。”

“你老娘病的起不来，你怎么不把它背过来呢，旁人都能背，就你不能，我看你就是贪小便宜，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