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抉择

蜀山锁妖塔的废墟之上，一轮血月高悬于空，散发着妖异而冰冷的光芒，似一双无情的眼，俯瞰着这世间的惨状。

俞青霜单膝跪地，身旁是断裂的石柱，那石柱宛如垂暮的老者，带着岁月的沧桑与破败。她手中的霜华剑深深插入地面，支撑着那摇摇欲坠的身躯。她的左肩被血冥教主的爪劲无情洞穿，伤口处血肉模糊，森森白骨隐约可见；右腿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如注，不断渗出，将那一袭素白道袍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放弃吧，小掌门。”血冥教主，此刻正以玄蛇化身之态悬浮于半空，周身缠绕着黑红相间的雾气，那雾气如恶魔的触手，肆意舞动着，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把碎片交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俞青霜紧咬舌尖，剧痛让她强行保持着清醒。三块天机镜碎片中的蜀山碎片，正藏于她的丹田之内，这是她最后的防线，也是蜀山最后的希望。远处，护山大阵的光罩己支离破碎，宛如破碎的梦，各峰传来的弟子们的惨叫声，如利刃般刺痛着她的心。

“做梦。”她毅然拔出霜华剑，剑尖之上，最后一丝冰寒灵力艰难凝聚，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似暗夜中的一点萤火，却透着不屈的意志。

玄蛇冷笑一声，五指成爪，凌空抓下。黑雾化作一条巨蟒，张牙舞爪地扑来，带着排山倒海之势。俞青霜横剑格挡，却被那巨大的冲击力掀飞数丈，重重撞在残破的塔基上。一口鲜血喷出，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那是内脏受重创的征兆。

“咦？”玄蛇突然转头看向东南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那小子居然逃出来了？”

只见空间裂缝在废墟上方缓缓撕开，林寒踉跄着跌出。他的模样比俞青霜好不到哪去，手中的太阿剑只剩半截，额间魔纹与金痕交织成诡异而神秘的图案，腹部一道伤口不断渗出黑血，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青霜！”看到奄奄一息的俞青霜，林寒眼中金光暴涨，仿佛燃烧着一团怒火。太阿剑虽断，但剑气却更胜从前，一道金黑交织的剑光如闪电般劈向玄蛇。

玄蛇袖袍一挥，黑雾迅速凝聚成盾，挡住了那凌厉的剑光。“自不量力！”他冷哼一声，正要反击，却突然身形一滞，惊愕地看向林寒怀中露出的镜片蓝光，“你拿到了第三块碎片？”

林寒趁机落到俞青霜身旁，单手轻轻扶起她。两人肌肤相触的瞬间，同心契自发运转，一缕清凉灵力如潺潺溪流般渡入她的经脉，让她的痛苦稍减几分。

“撑住……”林寒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疲惫与坚定，“我有办法重组天机镜。”

俞青霜艰难地摇头，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不……他会用镜子唤醒魔尊……”

玄蛇缓缓降落，竟收起了攻势，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聪明。不过你们没得选——不重组天机镜，蜀山今日必灭。”他指向主峰方向，“看看那边。”

只见紫霄宫燃起冲天大火，火势凶猛，似要将一切都吞噬。数百名弟子被黑雾缠绕，痛苦哀嚎，那声音如鬼哭狼嚎般凄惨。更可怕的是，地面开始渗出粘稠的黑血，仿佛整座蜀山正在被一股邪恶的力量腐化，走向毁灭的边缘。

“蜀山地脉，可是连着魔尊的封印呢。”玄蛇满脸得意地说道，那声音里满是胜券在握，“再过一个时辰，就算没有天机镜，那封印也会自行崩溃，到时候，这世间将再无人能阻挡我！”

林寒紧紧握着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也微微颤抖着。此时，噬心剑魂在他脑海中疯狂大笑，那声音充满了诱惑：“答应他！重组天机镜后，我们就能获得无上力量，这世间将尽在我们掌控之中！”

而太阿剑灵残存的声音，却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寒儿……记住你母亲的嘱托……莫要被力量冲昏头脑……”

俞青霜突然伸手抓住林寒的手腕：“预言之镜……给我看……”

林寒赶忙从怀中取出两块碎片——一块是来自幽都山的完整镜片，另一块是苏绛雪残魂凝聚而成的蓝镜。俞青霜则咬紧牙关，从丹田中逼出蜀山保管的第三块碎片。刹那间，三块碎片在月光下仿佛有了生命，相互吸引着，发出悦耳的嗡鸣，似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玄蛇眼中闪过一抹贪婪，却并未上前抢夺，只是阴森一笑：“有意思，你们竟然集齐了。不过……”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没有巫族血脉，你们根本无法重组这天机镜，一切都是徒劳。”

林寒与俞青霜对视一眼，脑海中同时闪过一个地方——剑冢！那里是蜀山灵脉交汇处，也是目前少数未被邪恶力量污染的地方，或许在那里能找到重组天机镜的办法。

“走！”林寒不再犹豫，突然抱起俞青霜，手中断剑猛地划出一道空间裂缝。玄蛇竟只是在一旁冷笑，并未阻拦：“哼，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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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冢之内，残剑林立，宛如一片寂静而肃杀的钢铁森林。每一柄残剑都似带着往昔的荣光与沧桑，在幽暗中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中央的石台上，紫郢剑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剑身微微颤动，发出微弱而神秘的光芒。林寒轻轻将俞青霜放在石台旁，动作轻柔得如同放下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此时，三块天机镜碎片悬浮在两人之间，散发着柔和而奇异的光晕。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俞青霜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与质问，“重组天机镜需要巫族血脉献祭。”

林寒沉默着，缓缓撕下衣襟为她包扎伤口，那动作沉稳而坚定，他的沉默己然默认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还有别的办法。”俞青霜抓住他的手，目光中满是急切，“我翻阅过古籍，若以蜀山掌门之身引动护山大阵核心，同样能提供足够灵力……”

“然后你会魂飞魄散。”林寒猛地抬头，眼中金光与黑气交替闪烁，如同汹涌的漩涡，“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俞青霜还想争辩，就在这时，三块碎片突然自行飞向石台中央，环绕着紫郢剑飞速旋转起来。月光透过剑冢顶部的孔洞，如银纱般洒下，恰好照在碎片上。镜面折射出的光斑在墙壁上组成一幅神秘的星图——正是巫族传说中的“三界定位阵”！

“开始了……”林寒额间的魔纹灼痛难忍，仿佛有火焰在燃烧，“碎片在自动重组！”

他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镜片上。血液没有滑落，而是被镜面迅速吸收，随即爆发出刺目的强光。碎片边缘延伸出蓝色光丝，如同灵动的活物般相互缠绕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