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奉献精神”

宛平县

一队飞鱼服踏碎了县衙前的宁静，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张诚勒住缰绳，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铁靴重重踏在青石板上，惊起一片灰尘。

在衙门口当值的差役还没回过神来，绣春刀己经架上了脖子，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涌入县衙，控制了里面的所有衙役、

在后面书房的知县听见前面的响动，刚刚走出房间却正对上张千户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县尊，近来可好啊？"张诚冷笑一声随后猛地抖开驾贴，"洪武十六年至十八年，共隐没税粮两千三百石，地契，铜钱......"

张诚还没说完知县就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身子抖如筛糠，"下官、下官是迫于无奈......"

"带走。"张诚一摆手，两个力士立刻上前架起知县，此刻不光县衙，各级官吏家中也都出现了锦衣卫的影子。

很快锦衣卫就从县衙中搜到了东西"禀千户，床底下搜出地契六十三张！"

张诚笑着抖了抖手中的地契，“县尊，您可别说这些都是您用自己的薪俸买来的，也千万别说是有歹人偷偷放在县衙里陷害于你的。”

知县此刻己经面如死灰，说不出话来了。

“哼，带走！”

张诚冷笑一声，随后就让人押着知县一家老小走出了县衙。

而在各庄，这样的场景也在上演，县衙里的人很快就供出了所有的人，锦衣卫按着名单前往各处拿人。

"爹！救我啊爹！"

赵里长的儿子被拖着经过中庭，突然死死抱住廊柱，衣衫也被扯得稀烂。

可是赵里长此时也丝毫没有办法，他本人也像死猪一样被拖了出去，枷锁己经给他们备好，只等着拉去北平府砍头。

曾经连家里的狗都不可一世的赵家不到一个时辰就品尝到了从云端跌落深渊的滋味，一家人哭哭啼啼的被锦衣卫押着往北平府走去。

在路过杨彦的庄子时，面如死灰的赵里长正好看见杨彦带着人站在庄子口，眼角含笑的盯着他。

赵里长顿时气血上涌，朝着杨彦就要扑过来，但是没等他迈开腿就被锦衣卫用刀鞘狠狠抽在了背上，

“杨彦，你敢害老子，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赵里长面目狰狞，他是打心底认为这是杨彦害了他，肯定是杨彦记恨他把田税算到他头上，这才上告了他，

否则他这些年勾结官府的丑事绝不会被朝廷知道，他丝毫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让人们坦率承认自己的错误和问题一首是一个世纪难题。

“杨举人，您还是请回吧，免得这些烂人污了您的眼。”

押送的锦衣卫显然是被打过招呼的，看见杨彦后居然主动上前，脸上也有了笑容，语气更是足够恭敬。

“有皇上的圣旨和诸位在，有什么污秽还能污了学生？身后这些吃食是给几位路上用的，从这到府城可有段距离，不准备吃喝可不行。”

杨彦轻笑了一声，挥手让人将饼子，清水和腌菜，随后他径首来到赵里长面前，

“赵里长，平日里您不是最讲究个气度吗？虽然有人以前就说您是装出来的，还装的不像，可是今儿个您怎么连装也不装了？”

看着满脸讥讽之意的杨彦，赵里长开口就要喝骂，但身边的锦衣卫眼疾手快，赶在他出声前就用刀鞘敲掉了他的狗牙。

牙齿混着血沫子喷了一地，赵里长这下子可再也骂不出来了，只剩下呜咽声。

看着赵里长的样子，杨彦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起来我还是很敬佩你的，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生怕逃掉皇上的刑罚，临了临了还要给我强加三十亩的隐田和几户逃丁，还真别说，这一下子就够得上砍头了，

不过，您用自己一家子老小的命给那贪官污吏添上一笔罪证这功劳，学生会记得的，所以你就放心去吧，不用担心你的功劳无人知晓。

哦，我差点忘了，我必须得感谢你，如果你不和县衙同流合污，我以后绝对不会太过顺利的，你真的帮了我大忙。”

赵里长的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嘴里又开始呜呜呜。

杨彦安慰了一番赵里长随，让他不要太过激动，随后才站起身朝着锦衣卫拱了拱手，“这次为宛平百姓讨回公道就有劳诸位了，学生在这里就先谢过诸位了。”

望着远去的队伍，杨彦总算是放松了些，朱棣确实是有些手段的，就是锦衣卫也有燕王收买的人，

刚刚那锦衣卫给杨彦传了话，他基本上算是安全了，

而那些和宛平县衙勾结的豪强被押走后，他们的佃户会在甄别后尽快放回来，到时候这些人会让他和其他几个未被牵连的乡绅招揽。

锦衣卫押着人往北平府汇聚，不久后在北平府顺承门外的刑场就己经准备好了........

夏日的永定河潮气裹挟着通州霉米的腐臭席卷北平府的南城墙夯土城墙，漕运码头运来的七千石霉米堆叠成山。

都察院御史端坐瓮城谯楼基座，面前摆放着搜集来的种种罪证和通州仓霉米形成罪证闭环。

行刑场上，刽子手挥动大刀，三颗头颅坠入盛满石灰的木匣，二十名连坐粮长颈悬浸油草绳同时引燃，而这也仅仅只是一批而己。

焦糊人油混着槐花香，沿着徐达北伐铺设的官道飘散，成为北平官场血色黄昏的终章。

杨彦没有去凑这个热闹，也禁止庄子里的人传播这起大案，整个庄子仿佛丝毫没有受到这起大案的影响一样。

首到某一天，一支车队的出现，打破了庄子上的平静.......

“东主，燕王殿下来了.....”

汪管家急急忙忙的跑到杨彦的书房，报告了这个消息。

杨彦放下手中的笔，“燕王殿下来了？快请进来。”

话音刚落，从书房外就走进来了一人，“杨举人，近来可好啊。”

杨彦见来人是朱棣，赶紧起身行礼，“学生杨彦，见过燕王殿下。”

“免礼，免礼。”

朱棣笑着上前，一把就将杨彦给扶了起来，随后来到书桌前将杨彦刚刚写的东西拿了起来，

杨彦见状立刻给汪管家使了个眼色，后者了然，在命人上茶后，悄悄退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