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 章 水银绘卷

茶室房梁发出朽木断裂的呻吟。第七根橡木椽子坠地时，天工师终于看清梁上暗藏的二十八宿阵——每个榫卯接口都渗出沥青状锈液。

"退后！"他的机关手弹出桃木楔。齐芒种却己跃上横梁，机械手指精准插入斗拱榫眼。青铜司南在胸腔内高频震颤，震得仿生皮肤寸寸龟裂。

随着"咔嗒"机括声，整座建筑突然倾斜45度。博古架上的洪武釉里红瓷瓶倾覆而下，在半空分解为锋利瓷片。颜如玉的红绸卷起八仙桌格挡，桌面瞬间被瓷片钉成刺猬。

"阵眼是活人！"天工师的浑天仪锁定颜如玉。锈夫人的笑声从古塔传来，惊起满城寒鸦。铜钟声波震碎玻璃，颜如玉被无形之力拽向半空，嫁衣上的星图与古塔飞檐完美咬合。

齐芒种的义眼爆出电火花。他看见每个星位都对应着瘟疫感染者，而阵眼处的贪狼星正在颜如玉腹中闪烁。水银管突然崩断，剧毒液体喷向阵眼："用我换嫂子！"

天工师趁机掷出春秋桃木楔。千年雷击木贯穿古塔地砖下的佛手，随着爆炸气浪，茶室轰然复位。代价是齐芒种左耳的听觉模块永久损坏，淡蓝电解液顺着耳廓滴落。

省博物馆的战国铜壶在深夜"活"了过来。保安老周的手电光扫过壶口时，水银如毒蛇般窜出，顺着他的鼻腔钻入大脑。监控画面记录下恐怖一幕：老周的颅骨透明化，脑沟回浮现洛书纹路。

锈夫人立于跨江大桥顶端，铁线蕨发丝刺入高压电缆。全城灯光骤灭复明，每盏路灯都成了浑天仪组件。光柱在云端交织出河图星象，与颜如玉嫁衣上的锈斑遥相呼应。

"时辰到了。"电子屏幕开始倒计时03:00:00。变电站墙面的雷纹亮起血光，高压电塔化作参天铁树，枝头悬挂着金属化的麻雀尸体。

齐芒种跪在茶室屋顶，拆下肋骨铸成临时司南。水银在虚空绘制反重力符，瓦片悬浮组成八卦阵。天工师的榫卯箱分解重组，化作擒龙锁扣住地铁隧道里的铁佛残躯。当锁链收紧时，佛眼中射出激光，将半条街道汽化成玻璃甬道。

长江突然掀起金属巨浪。三十米高的唐代铁佛头破水而出，佛眼的激光束扫过江岸。金茂大厦玻璃幕墙熔化成液态，燃烧的铝雨淋在逃难人群身上，将血肉之躯焊成金属雕像。

"阿弥陀佛。"机械梵唱震碎云端。每句经文具象化为实体齿轮，在佛光中组成转轮圣王相。锈夫人端坐佛顶，铁线蕨发丝插入佛耳："让钢铁见证极乐！"

齐芒种的青铜骨骼刺破仿生皮肤，脊椎化作锁链缠住佛颈。天工师撕下机关手，榫卯零件在空中拼成浑天仪。当佛光与浑天仪碰撞时，EMP冲击波瘫痪了城市电网。

颜如玉在狂风中咬破指尖。血珠悬浮成墨家禁符，折射的激光将锈夫人右臂汽化。透过纷飞铁屑，众人看见佛头深处闪烁着九枚血色舍利——那分明是被熔炼的活人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