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并蒂莲开

悉尼皇家私立医院的VIP病房弥漫着消毒水与百合花的混合气息。雪菲轻轻推开房门，怀中抱着刚出炉的蓝莓马芬蛋糕——曜辰最近迷上了医院楼下咖啡馆的这款点心，每天都要吃两个。

病床上的曜辰正专注阅读一本皮质古籍，晨光透过纱帘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柔和光晕。胸口的绷带在白衬衫下若隐若现，为他平添几分脆弱感。听到开门声，他立刻抬头，眼中闪过星点亮光。

"唐代将军的日记？"雪菲将蛋糕放在床头柜上，自然地坐到床沿。三周来的朝夕相处，那些初识时的拘谨早己消融。

曜辰合上烫金封面的古籍，手指轻轻书脊："将军与他的爱侣用佛首和玉簪作为信物，与我们..."他突然咳嗽起来，伤口还未完全愈合。

雪菲立即递上温水，手掌顺势贴上他的额头检查体温。这个动作重复了太多次，己经成了本能。曜辰就着她的手喝水，嘴唇无意间擦过她的指尖，两人同时微微一颤。

"体温正常。"雪菲故作专业地说，却掩饰不住泛红的耳尖，"医生说再观察三天就能出院。"

曜辰放下水杯，突然握住她欲收回的手："出院后第一件事，我想正式拜访程叔叔。"

雪菲瞪大眼睛。自从加拿大回来，程立诚虽然默许了他们的关系，但每次见面都板着脸。曜辰选择主动登门，无异于正面挑战。

"怕了？"曜辰挑眉，拇指轻抚她的手背。这个动作在过去三周里逐渐演化成他们之间的小暗号——我需要你。

雪菲下巴微扬："程家大小姐的字典里没有'怕'字。"她模仿着父亲常说的台词，却因为眼中的柔情毫无威慑力。

曜辰轻笑，突然举起她的手到唇边，在指节处落下一个轻吻。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哥哥！我带了——哦！"暖晴抱着一大束向日葵僵在门口，眼睛瞪得溜圆，"我是不是...该敲敲门？"

雪菲迅速抽回手，却为时己晚。暖晴蹦跳着进来，向日葵在她怀中颤动如小太阳。

"继续呀，当我不存在~"暖晴将花束插进花瓶，狡黠地眨眼，"反正你们在加拿大都亲过了。"

"暖晴！"雪菲羞恼地抓起枕头作势要打，却被曜辰拦住。

"小妹说得对。"他接过枕头垫在背后，一本正经地说，"我们确实该正式些。雪菲，今晚我就让父亲致电程叔叔安排家宴。"

暖晴吹了个口哨："哇哦，利大少爷要来真的。"她突然捂住额头，"等等，头好晕..."

雪菲同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病房如水面般波动。模糊中，她看到拍卖行的场景——某个穿黑衣的男子正往宋代瓷器的展柜里塞东西...

"姐...拍卖行..."暖晴摇晃着掏出素描本，铅笔无意识地在纸上飞速移动，"有人要破坏...青瓷..."

雪菲的幻象与暖晴的素描同步进行——当眩晕感消退时，暖晴本子上赫然呈现着悉尼艺术拍卖行的平面图，精确标注了每个展柜和监控死角，其中一个展柜被红圈标记，旁边写着"15:30"。

曜辰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零五分。

"曜阳！"他按下快捷拨号，"立刻联系悉尼艺术拍卖行安保部，有人要破坏宋代青瓷展柜，东北角第三个！"

二十五分钟后，曜阳发来现场视频：安保人员当场抓获一名试图调包宋代汝窑笔洗的黑衣男子，男子手腕内侧有蛇形纹身——哈里森私人保镖的标记。

"你们怎么做到的？"视频里的曜阳满脸不可思议，"那家伙刚进门就被盯上了，连他自己都懵了。"

暖晴咬着铅笔头："双胞胎心灵感应？"她转向雪菲，"从加拿大回来后，我就经常感觉到你的情绪。刚才那阵头晕最强烈，好像有把锥子往太阳穴里钻。"

雪菲若有所思地抚摸胸前的翡翠胸针。她曾听说双生子间存在神秘联系，但从未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曜辰的目光在姐妹俩之间来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翻开古籍某一页：

"将军的爱侣是对孪生姐妹，姐姐持佛首，妹妹掌玉簪。古籍记载她们能'隔百里如面谈'..."

暖晴凑过来看，发间的翡翠簪子与雪菲的胸针在阳光下交相辉映："所以这是超能力？酷！"

雪菲却皱起眉头。如果这种联系真实存在，那么当年母亲们分开抚养双胞胎的决定，或许不只是为了安全考量...

当晚，利向南亲自致电程立诚，约定周六在晨曦庄园举办两家正式晚宴。电话中，两位父亲礼貌而疏离的对话让旁听的曜辰和雪菲捏了把汗。

"程叔叔答应带珍藏的武夷山大红袍。"曜辰挂断电话后告诉雪菲，"这算是好兆头？"

雪菲撇嘴："他带大红袍只有两种情况——特别高兴，或者准备吵架。"

周六傍晚，晨曦庄园的主厅灯火通明。林雅丽亲自监督布置，将中式圆桌与西式长桌的优点结合——既符合程家"团圆"的传统，又保留利家正式宴会的格调。暖晴则忙着调试智能灯光系统，确保不会刺激到程立诚对光线敏感的眼睛。

"紧张吗？"林雅丽为雪菲整理珍珠耳坠，轻声问道。

雪菲看着镜中的自己——香槟色旗袍是林雅丽特意选的，既端庄又不显老气。"比面对哈里森的枪口还紧张。"她老实承认。

林雅丽微笑，将一朵新鲜的栀子花别在雪菲领口："记住，你身上流着程立欣的血，也继承了我的倔强。无论发生什么，都足以应对。"

程家的车队准时抵达。程立诚一身深灰中山装，威严如常；身后跟着几位程氏元老，个个神情肃穆，不像赴宴倒像参加商业谈判。雪菲注意到父亲手中确实拎着那个装大红袍的紫檀木茶盒——最贵的那款。

"程叔叔。"曜辰上前行礼，伤口初愈让他动作稍显僵硬。

程立诚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女婿胸前的绷带轮廓："伤好些了？"

"托您的福。"

"我女儿照顾得好才是真的。"程立诚轻哼一声，却掩不住嘴角一丝满意——曜辰为保护雪菲挡子弹的行为，显然赢得了这位严父的认可。

晚宴在微妙的和谐中开始。利向南分享澳洲矿业的最新趋势，程立诚则讲述香港珠宝市场的变迁。两位商业巨头表面客气，言辞间却暗藏机锋。

"现代企业管理讲究效率。"利向南为客人斟上红酒，"层级简化，数据驱动。"

程立诚啜饮茶汤："家族生意重在传承。员工不是数字，是几代人的心血。"

餐桌上空气骤然紧张。雪菲在桌下悄悄握住曜辰的手，发现他掌心也微微出汗。就在这时，暖晴突然开口：

"其实可以结合呀！"她放下啃了一半的龙虾钳，"程氏的设计工艺加上利氏的营销网络，就像..."她眼睛一亮，"像佛首和胸针，分开是艺术品，合起来是钥匙！"

全桌寂静。曜阳的叉子掉在盘子上，发出清脆声响。程立诚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与女儿长相相同的少女，眼中闪过惊讶。

"暖晴说得对。"林雅丽适时接话，"向南的精算与立诚的匠心，本就是绝配。"

利向南举杯："为合作干杯？"

程立诚沉吟片刻，端起茶杯与之轻碰："为传统与创新的融合。"

第一道坚冰就此打破。随着菜肴更迭，话题逐渐轻松。曜阳展示他开发的安保系统，程氏的技术总监大为赞叹；暖晴讲述学校趣事，逗得几位严肃的程氏元老也露出笑容。

甜点时间，雪菲惊讶地发现侍者端上的竟是福建传统糕点"红龟粿"——用糯米制成龟形，寓意长寿吉祥。林雅丽向她眨眨眼："特意请程家的老厨师来做的。"

程立诚的表情明显软化。他拿起一块红龟粿，对林雅丽微微颔首："雅丽有心了。"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餐桌氛围彻底转变。雪菲借着递餐巾的机会，小声问曜辰："你怎么说服林阿姨准备这个的？"

"是暖晴的主意。"曜辰轻笑，"她说程叔叔每年立欣阿姨忌日都会独自吃这个。"

餐后，男士们移步书房品雪茄，女士们则在花园喝茶。暖晴被程氏的设计团队围住，热烈讨论着什么。雪菲透过落地窗看到曜辰站在父亲身边，挺拔如松的身影己不见病容。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男人，终于站在了同一盏灯下。

"看来我白担心了。"林雅丽递来一杯茉莉茶，"你父亲比想象中好说话。"

雪菲抿嘴一笑："是您那红龟粿太厉害。"她望向远处正在指导园丁修剪玫瑰的程立诚，"父亲其实很孤独。现在有了暖晴，还有...您回来，他整个人柔和多了。"

林雅丽轻抚雪菲的发丝："血缘很奇妙，是不是？分开这么多年，你们姐妹依然如此相似。"

"不只是相似。"雪菲讲述了她与暖晴的奇妙感应，"就像...某种超自然联系。"

林雅丽的手突然一颤，茶水洒在裙摆上："你们...能感知彼此？"

雪菲点头，正想追问，曜阳突然匆匆走来："姐，曜辰让我告诉你——哈里森保释了。"

书房里，曜辰将平板电脑递给雪菲。屏幕上是一组偷拍照片：哈里森在某个私人会所与神秘人物会面，虽然只拍到背影，但那人手腕上的国徽表清晰可见——正是南普陀寺地契残片所在！

"他在找往生壁的剩余部分。"曜辰低声道，"地契显示寺下还有第二层密室。"

雪菲突然想起古籍中将军爱侣的记载——孪生姐妹各持一半秘密。如果往生壁也是如此...

"需要联系暖晴。"她急切地说，"那种感应可能再次帮我们定位！"

就在这时，暖晴的尖叫声从花园传来！雪菲和曜辰冲出去，只见妹妹跪在玫瑰花丛边，双手抱头痛苦呻吟。她面前的地上，是用花瓣拼成的奇怪符号——正是往生壁上的部分梵文！

"她突然就这样了..."一位女佣惊慌解释，"说着'墙上有字'就..."

雪菲抱住颤抖的暖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精神波动如电流般穿过她们的身体。在意识交汇的瞬间，她清晰看到了南普陀寺地下的景象——第二层密室的青铜门缓缓开启，哈里森的手下正将炸药安置在墙边...

"他们今晚就要炸毁往生壁！"姐妹俩异口同声。

程立诚和利向南闻讯赶来。了解情况后，两位父亲迅速达成共识——程家提供文物专家，利家安排私人飞机，即刻飞往福建！

"这次我们一起去。"曜辰握住雪菲的手，目光坚定，"是时候彻底结束这场延续多年的恩怨了。"

雪菲看向怀中逐渐平静的暖晴，妹妹的眼神己恢复清明，却多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坚毅。

"我们一起去。"暖晴重复道，翡翠发簪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为了妈妈们，也为了...我们刚找到的彼此。"

林雅丽与程立欣站在廊下阴影处，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当众人匆忙准备行程时，没人注意到两位母亲紧握的双手，和她们低声交谈的那个危险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