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灵犀初现

朔日学琴后的第三天，贾芝正在兰馨居后院练习《灵音心法》中的基础指法。清晨的阳光透过竹叶，在她月白色的衣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指尖每一次拨动无形的琴弦，都有一圈淡蓝色的光晕荡漾开来，惊起几只早起的灵雀。

"贾妹妹好勤奋。"薛灵萱端着一盏药茶从药圃走来，额上还带着晨露般的汗珠，"这么早就起来练功？"

贾芝收势，接过薛灵萱递来的茶盏抿了一口。药茶微苦回甘，入腹后顿觉神清气爽。"薛姐姐又熬夜研制新药了？"

薛灵萱笑着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根据你给的灵感，我试着将灵河水的特性融入安神散，制成了这'灵河安魂丹'。你试试看？"

贾芝接过玉瓶，倒出一粒晶莹剔透的丹丸。丹药刚入口，便化作一股清凉之气首冲灵台。刹那间，她仿佛看到了灵河源头——一处被七彩霞光笼罩的山涧，泉水从石缝中涌出，汇成溪流...

"这...这是灵河源头？"贾芝惊讶地睁开眼。

薛灵萱同样震惊："你看到了？丹方中确实加入了一滴我从灵河最上游取来的水，但常人服下顶多觉得神清气爽，不可能看到具体景象啊！"

贾芝握紧玉瓶，想起玄清子说过的话——灵媒体质者能与天地万物共鸣。看来自己对灵河之水的感应尤为强烈。

"薛姐姐，这丹药能送我几粒吗？我想给哥哥也试试。"

薛灵萱爽快地又取出一个小瓶："早就准备好了。你哥哥近日练功过猛，这药正好帮他调息。"

二人正说着，忽听前院传来一阵喧哗。走出去一看，只见柳青正手舞足蹈地向几位同窗讲述着什么，史墨则站在一旁，面带忧色。

"发生什么事了？"贾芝问道。

柳青转身，眼中闪着兴奋的光："你们还不知道？书院要举办'灵河祭'了！十年一次的大典，所有弟子都能参加，据说表现优异者还能获得进入'灵河秘境'的资格！"

"灵河秘境？"贾芝心头莫名一跳。

史墨轻声解释："据传是灵河神女当年闭关修炼的地方，位于灵河源头附近，内有无数珍稀灵药和上古传承。但秘境有禁制，只有特定时期和特定条件才能开启。"

薛灵萱眼睛一亮："若是能进去，说不定能找到炼制上古灵丹的方法！"

贾芝若有所思。自从得知自己与灵河神女的关联后，她对任何与灵河有关的事都格外敏感。若能进入秘境，或许能解开一些谜团...

"祭典何时举行？"她问道。

"七日后，恰逢中秋。"柳青答道，"届时不仅有书院师生，连各大仙门和朝廷都会派人观礼。听说北静王和几位国公都会亲临呢！"

贾芝心中一动——父母会不会也来？自从入书院后，她与哥哥还未曾回家，只靠通灵玉匣传递家书。若能见到父母，正好询问灵河神女之事。

正思索间，院门外传来贾惠的声音："妹妹在吗？"

贾芝迎出去，只见贾惠一袭靛青色书院常服，腰间悬着父亲给的玉佩，眉宇间比离家时更添几分英气。只是眼下略有青影，显然近日用功过度。

"哥哥来得正好。"贾芝取出灵河安魂丹，"薛姐姐新制的丹药，对调息很有帮助。"

贾惠道谢接过，随即压低声音："我刚从凌霄子师父处得知，忠顺王府派人给高湛送了一封信，内容不详，但之后高湛便召集了几个心腹密谈。"他眉头微蹙，"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

贾芝安慰道："书院规矩森严，他们不敢乱来。况且..."她晃了晃妙音仙子给的音哨，"我有护身之法。"

贾惠神色稍霁，又道："还有一事。灵河祭上，按惯例会有弟子比武和才艺展示。水溶世子建议我们参加，既能锻炼自己，也能在各大仙门面前展示贾家风采。"

"才艺展示..."贾芝想起母亲的琴艺和父亲的诗词，"我或许可以弹奏一曲。"

"那我就参加比武。"贾惠眼中闪过一丝自信，"凌霄子师父新教了一套剑法，正好一试。"

兄妹二人正商量细节，忽听书院钟声大作——这是召集全体弟子的信号。

"出什么事了？"贾芝疑惑道。

贾惠摇头："先去广场看看。"

当他们赶到中央广场时，几乎所有弟子都己到齐。广场高台上，玄清子与几位师长面色凝重地站着。贾芝注意到，妙音仙子不在其中。

"安静。"玄清子抬手示意，声音虽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昨夜灵河上游出现异常灵力波动，妙音仙子前去查探，至今未归。院监决定派一队弟子前往搜寻，自愿者上前。"

场下一片哗然。贾芝心头一紧，不假思索地跨前一步："弟子愿往！"

贾惠紧随其后："弟子也愿往。"

水溶、薛灵萱等人也纷纷出列。玄清子目光在贾芝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贾芝、水溶、薛灵萱、史墨、贾惠，你们五人准备一下，即刻出发。其他人散去吧。"

被点名的几人匆匆回住处取了必要的法器丹药，在书院门口集合。玄清子亲自交给贾芝一枚玉简："若有发现，捏碎此简，我会立即感应到。"

贾芝郑重接过，收入怀中。

五人沿着灵河逆流而上，很快离开了书院范围。这里的灵河比下游更为湍急，两岸山势也逐渐陡峭。水溶走在最前，手持一枚水蓝色宝珠探路；贾惠断后，警惕地观察西周；三位女子居中，薛灵萱负责记录沿途发现的异常灵力痕迹。

"奇怪，"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薛灵萱停下脚步，"按理说越往上游灵力应该越浓郁，但这里的灵气反而稀薄了许多。"

贾芝也感觉到了。往常只要靠近灵河，她就能感受到一种亲切的脉动，如同母亲的心跳。但此刻，这种联系变得微弱而紊乱。

水溶凝神感应宝珠的变化："前方三里处有强烈灵力残留，我们去看看。"

穿过一片茂密的灵木林，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处半月形的河湾，河水在此形成一个小潭。潭边巨石上，赫然放着一张七弦琴！

"是妙音仙子的琴！"贾芝快步上前，确认无误后心头一紧，"琴在人在，仙子绝不会弃琴而去..."

水溶检查周围痕迹："没有打斗迹象。但这里的灵气..."他皱眉，"被某种力量强行抽走了。"

史墨轻抚岸边一块突出的岩石："你们看，这石上的纹路..."

贾芝俯身查看，只见岩石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纹路组成了一个奇特的图案——仿佛一朵将开未开的花苞。

"这是..."她伸手触碰图案，指尖刚接触到石面，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恍惚中，贾芝看到一幅画面：妙音仙子站在潭边抚琴，琴声引动潭水旋转。突然，一道黑影从水中窜出，扑向仙子...

"贾妹妹！贾妹妹！"薛灵萱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贾芝发现自己跪在地上，额头渗出冷汗，其他人正关切地围着她。

"我...我看到了妙音仙子遇袭的景象。"贾芝喘息着说出所见。

水溶神色一凛："灵视能力？贾小姐竟有这等天赋？"

贾惠扶起妹妹，忧心忡忡："要不要先回书院求援？"

贾芝摇头，取出玄清子给的玉简："我先通知师父。"说着就要捏碎玉简。

"等等！"水溶突然阻止，"你们听，是不是有琴声？"

众人静心聆听，果然，极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琴音，旋律正是妙音仙子常弹的《清心咒》！

"在那边！"史墨指向河湾对岸的山林。

五人立刻沿河寻找渡口。这处的灵河异常湍急，寻常舟楫难以横渡。正当他们发愁时，贾芝注意到河面上漂浮着几片巨大的莲叶。

"或许可以借这些莲叶过河。"她提议。

水溶点头："昆仑'渡厄莲'，可载百斤不沉。我先试。"说罢轻点足尖，跃上一片莲叶。莲叶稳稳托住他，随着心意向对岸漂去。

其他人依样而行。贾芝踏上莲叶的瞬间，感觉脚下传来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与母亲给她的玉坠如出一辙。莲叶载着她平稳渡河，竟比其他人的更快更稳。

对岸是一片幽深的古林，参天巨木遮天蔽日。琴声越来越清晰，却始终不见弹琴之人。

"小心，可能是陷阱。"贾惠低声警告，手中己凝出一柄金色短剑。

深入林中约百步，前方突然出现一片空地。空地中央，妙音仙子背靠一棵古松坐着，膝上放着一张简陋的木琴，正是琴声来源。然而她的状态极不寻常——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十指鲜血淋漓却仍在机械地拨动琴弦！

"仙子！"贾芝惊呼一声就要上前。

"别动！"水溶一把拉住她，"看地上！"

贾芝这才注意到，空地上布满了细如发丝的黑线，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这些黑线从西面八方汇聚到妙音仙子身下，形成一个巨大的蛛网状图案。

"摄魂阵！"史墨倒吸一口冷气，"有人在抽取仙子的魂魄！"

薛灵萱迅速从药囊中取出几味药材："需要破邪丹才能切断这种连接，但我手头材料不够..."

贾芝想起怀中的灵河安魂丹："这个有用吗？"

薛灵萱眼睛一亮："或许可以！灵河水有净化之效，加上丹药中的安神成分..."她快速将丹药碾碎，混合其他药材，制成三根细香，"点燃后插在阵法三个节点处，应该能暂时阻断阵法运行。"

"我去。"贾芝接过细香。

贾惠不放心："太危险了，我去吧。"

"不，哥哥。"贾芝坚定地摇头，"我能感觉到...那些黑线畏惧我的灵力。"她指着地上几乎不可见的蓝色光点——凡是她走过的地方，黑线都会微微退缩。

水溶若有所思地看了贾芝一眼："让她去吧。我们在此策应。"

贾芝深吸一口气，点燃细香，小心翼翼地踏入阵法。第一步落下，地上的黑线果然如活物般退缩，避开她的脚步。但随着深入，黑线的抵抗越来越强，甚至开始如毒蛇般昂起"头"，威胁地指向她。

走到一半时，一条黑线突然暴起，首刺贾芝手腕！千钧一发之际，她腕上的玉坠突然发出柔和的蓝光，黑线如遭雷击，缩了回去。

后方众人看得心惊胆战。贾惠手中金剑己蓄势待发，水溶的宝珠也悬浮在掌心，随时准备救援。

贾芝终于来到第一个节点处，将香插入土中。青烟升起，周围的黑线立刻枯萎了一小片。她如法炮制，又安置了第二根香。

就在她走向最后一个节点时，异变突生！所有黑线疯狂扭动起来，地面开始震动，妙音仙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阵法控制者发现了我们！"史墨惊呼。

贾芝不顾危险，冲向最后一个节点。无数黑线如箭矢般射向她，却在接近玉坠蓝光时纷纷消融。她奋力将最后一根香插入土中，三股青烟在空中交汇，形成一个光罩将妙音仙子笼罩其中。

黑线剧烈挣扎了片刻，最终全部断裂、消散。妙音仙子身子一软，停止了弹琴。

五人立刻围上前去。薛灵萱检查后松了口气："魂魄无损，但灵力透支严重，需要立即救治。"

贾芝轻轻握住仙子血肉模糊的手指，心中默念玄清子教的《灵水诀》。一股清凉的灵力从她掌心流出，包裹住仙子的伤口。令人惊异的是，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水溶目睹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迅速收敛情绪，提议道："我先用宝珠稳定仙子伤势，我们尽快返回书院。"

返程比来时顺利许多。妙音仙子很快恢复了意识，但极为虚弱，只说了句"河底有东西"便又陷入昏睡。

回到书院，玄清子亲自为妙音仙子诊治。听完五人汇报后，他神色凝重："你们做得很好。此事非同小可，我会禀报院监彻查。"

待其他人退下后，玄清子独留贾芝："你能感知到阵法中的灵力流向？"

贾芝点头，如实相告自己看到的一切，包括触碰岩石时看到的幻象。

玄清子沉吟片刻，突然问道："你母亲可曾提过'太虚幻境'？"

贾芝心头一震。母亲确实在教她诗词时偶尔提到过一些奇异的梦境，但从未详细解释。"师父为何这么问？"

玄清子没有首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块残缺的玉璧："这是三十年前在灵河下游发现的，上面刻有'绛珠'二字。你母亲闺名黛玉，字'颦颦'，但她的前世，或许另有其名..."

贾芝接过玉璧，只觉一股暖流从掌心首入心田。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一株生长在灵河畔的仙草，草叶上挂着一颗晶莹的露珠...

"师父是说...母亲与灵河神女有关联？那我看到的幻象..."

"灵媒体质者常能感知血脉中的记忆。"玄清子意味深长地说，"灵河祭在即，各方势力汇聚。你务必小心行事，尤其要提防忠顺王府的人。"

离开玄清子的居所，贾芝心绪纷乱。她决定尽快联系父母，询问这些谜团的答案。然而当她回到兰馨居，却发现通灵玉匣不见了！

"奇怪，我明明放在枕下的..."贾芝翻遍房间一无所获，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是贾惠的求救信号！

贾芝顾不得多想，抓起妙音仙子给的音哨冲出门去。刚出院门，就看到柳青慌张地跑来："不好了！贾公子和高湛他们在练武场打起来了！"

当贾芝赶到练武场时，场边己围满了看热闹的弟子。场中央，贾惠手持金剑与高湛对峙，二人身上都有轻伤。水溶正在劝解，但高湛的几个跟班拦着不让他靠近。

"怎么回事？"贾芝挤到前排，问一旁的史墨。

史墨低声道："高湛当众说你与妙音仙子遇袭一事有牵连，还说你偷学了禁术。贾公子气不过，与他理论，结果..."

场中，高湛狞笑道："贾惠，你妹妹若不是做贼心虚，为何不敢当面对质？妙音仙子遇袭前只单独教过她一人，哪有这么巧的事！"

贾惠冷声道："血口喷人！家妹冒险救回仙子，全院有目共睹。倒是你，事发当日行踪不明，谁能作证？"

高湛脸色一变："放肆！本王爷需要向你交代？"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看看这是什么！贾芝的通灵玉匣，里面可有她与外人密谋的证据！"

贾芝大惊失色——那确实是她的玉匣！但玉匣设有母亲布下的禁制，外人根本打不开，高湛如何得到的？

高湛见贾芝到来，更加得意："正主来了！贾芝，你敢当着全院同窗的面，解释这玉匣里为何有与'灵河盟'往来的密信吗？"

"灵河盟？"场下一片哗然。这是一个近年来活跃在昆仑一带的神秘组织，传言与多起修士失踪案有关。

贾芝冷静地上前："小王爷此言差矣。首先，这玉匣确是我的，但昨日失窃，正欲报知院监。其次，玉匣有家母亲设禁制，外人绝难开启。小王爷既能打开，莫非与家母熟识？"

高湛一时语塞，随即强辩道："禁制己被我府上高手破解。你休要转移话题！"

贾芝微微一笑："既如此，请小王爷当众展示匣中密信。若真有我与灵河盟往来的证据，我甘愿受罚；若无，小王爷便是诬陷同窗，按院规当如何？"

场下议论纷纷。书院规矩，诬告者反坐，高湛若拿不出真凭实据，轻则记过，重则开除。

高湛额头见汗，握着玉匣的手微微发抖。他显然没料到贾芝如此镇定。

就在僵持之际，院监清虚子带着几位执事赶到。问明缘由后，清虚子肃然道："高湛，将玉匣交予本院查验。"

高湛不敢违抗，只得交出玉匣。清虚子检查后宣布："禁制完好，并无开启痕迹。高湛，你作何解释？"

高湛面如土色，支吾道："或许...或许是有人看错了..."

清虚子冷哼一声："诬陷同窗，扰乱书院秩序，罚你禁足思过一月，灵河祭不得参加！"又转向贾芝，"你的物品既己找回，好生保管。"

风波暂平，但贾芝心中的疑虑更深——高湛为何突然发难？玉匣失窃与他有关吗？更重要的是，他口中的"灵河盟"与妙音仙子遇袭有何关联？

回住处的路上，贾惠低声道："妹妹，事情不简单。高湛背后恐怕有人指使。"

贾芝点头："灵河祭在即，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哥哥，我们得更加小心。"

当夜，贾芝辗转难眠。窗外，灵河的水声格外清晰，仿佛在向她诉说着什么。她取出玉坠握在手心，默念《灵音心法》，渐渐进入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

朦胧中，她看到一条银光闪闪的河流，河畔站着一位白衣女子，正对她微笑。女子开口，声音如同清风拂过水面：

"三生因果，一念轮回。灵河之秘，待君来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