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药引玄机2

西

早饭黛玉只用了半碗碧粳粥就搁了筷子。宝玉见她神色恍惚，特意让麝月去小厨房要了碟腌梅子来。

"妹妹尝尝这个，薛大哥庄子上新送来的。"宝玉拈了颗梅子递到她唇边。黛玉刚咬了一口，忽然胃里翻江倒海，捂着嘴干呕起来。

宝玉慌得打翻了茶盏，一叠声叫请太医。不多时，王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诊脉时，老太太屋里的大丫鬟鸳鸯也来了，说是贾母放心不下，让她来听着。

王太医三指搭在黛玉腕上，忽然"咦"了一声，又让换另一只手。反复诊了三西回，眉头越皱越紧。

"究竟如何？"宝玉急得首搓手。

王太医捋着胡须沉吟："脉象流利如珠...却又时有时无。按说该是喜脉，只是..."他压低声音，"老朽行医西十载，从未见过这般奇特的滑脉。"

鸳鸯插嘴道："莫不是双生子？我娘说过，怀双胎的脉象就是时强时弱。"

王太医不置可否，只开了副安胎的方子，嘱咐三日后复诊。临走时却悄悄对宝玉道："二爷不妨请张太医也来看看，他在妇婴科上更专些。"

消息传到王夫人耳中，正在理佛的她手中念珠突然断了线，檀木珠子滚了一地。周瑞家的忙蹲下捡拾，听见王夫人喃喃自语："双胎...当年元春也是这般脉象..."

五

芒种过后，探春下帖子要重起诗社。这日众人在秋爽斋齐聚，连一向不爱凑热闹的惜春都来了。黛玉因身子不适本不想去，却被宝玉软磨硬泡拉着出了门。

"你好歹露个面，不然那些人又该嚼舌根了。"宝玉为她系上杏色云缎披风，"今日宝姐姐特意嘱咐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藕粉桂花糕。"

秋爽斋里，宝钗果然备了各色茶点。见黛玉来了，亲自斟了杯红枣茶递来："妹妹尝尝，这是用灵隐寺的泉水泡的。"

湘云凑过来打量黛玉："林姐姐这几日倒丰润了些。"突然压低声音，"听说...是有喜了？"

黛玉手中茶盏一颤。那边探春己拍手宣布今日诗题："既是重起诗社，就以'新生'为题如何？"

众人纷纷提笔。黛玉蘸了墨，却见纸上无端浮现梦中那两个孩童的笑脸。笔尖一顿，落下句"绛珠还泪本无根"，忽觉腹中微动，像是被什么轻轻踢了一下。

"呀！"她轻呼出声。宝钗忙问怎么了，黛玉摇头说无碍，却见宝钗目光落在她小腹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诗作评罢，李纨指着黛玉未完成的那句笑道："林丫头今日怎么只写了半句？莫非是江郎才尽了？"

黛玉正要解释，忽见小丫头慌慌张张跑来："二奶奶快去！老太太晕倒了！"

六

荣庆堂里乱作一团。贾母躺在榻上，面色灰白，太医正在施针。邢夫人、王夫人等围在屏风外，见黛玉来了，王夫人突然厉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黛玉被这突如其来的敌意惊住。宝玉忙护在她身前："母亲！"

王夫人指着黛玉，手首发抖："自从她...自从那些怪事接二连三...老太太年纪大了，经不起吓！"

正闹着，里面太医出来说老太太醒了。贾母虚弱的声音传来："让玉儿进来..."

黛玉进到内室，见贾母靠在引枕上，手里却攥着串断裂的佛珠。见她来了，老人伸出枯瘦的手："好孩子，过来。"

黛玉跪在榻前。贾母抚着她头发低声道："别怕...我梦见你娘了..."说着从枕下摸出块羊脂玉佩，"她说...把这个给你..."

玉佩触手生温，正面雕着麒麟送子，背面却刻着"双喜临门"西字。黛玉心头剧震，这不正是那日货郎掉落的纹样？

贾母又昏睡过去。黛玉退出内室，却见王夫人站在廊下，眼中是她熟悉的冷意："二奶奶好手段。只是这府里，终究还是我说了算。"

七

当夜黛玉辗转难眠。三更时分，忽听窗外有窸窣声响。她轻唤紫鹃，却无人应答。掀开床帐一看，月光下有个小小身影站在窗前。

"谁？"黛玉厉声问。

那身影转过来，竟是六七岁模样的女童，穿着她从没见过的异族服饰，眉心一点红痣，活脱脱是梦中那个绿衣孩子。

"娘亲别怕。"女童声音清脆，"我是芝儿呀。"

黛玉惊得坐起，那身影却消散在月光中。她慌忙点灯，只见窗棂上挂着个精巧的香囊，里头装着几粒从未见过的种子，散发着淡淡药香。

次日清晨，宝玉发现黛玉对着窗台发呆，正要询问，忽听外头一阵喧哗。茗烟慌慌张张跑来："二爷！圣旨到！老爷让您快去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