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桂花

女人眼神涣散，继续扮演着疯癫的角色，一把抓住衙役的胳膊，哭喊道：“爹，你终于回来了，想死闺女了！”

衙役这才反应过来面前是个女疯子，心知从“疯子”口中问不出任何线索，便猛地甩开她的胳膊，对手下喝道：“给我仔细搜！前后院角角落落都别放过！”

官差们如潮水般西散开来，粗暴地踹开每一扇房门，开始翻箱倒柜。

一时间，刀鞘撞击声、呵斥声、物品摔落声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

火把的光影在墙壁上疯狂跳动，片刻前后院便被翻了个底朝天。

春梅趴在冰冷的屋脊后，大气都不敢出，听着下方杂乱的脚步声和翻找声越来越近，恐惧如冰冷的藤蔓将她紧紧缠绕。

带头的衙役举着火把走到那棵老槐树下。

在摇曳的火光中，他抬头看向树干紧挨着的房檐，眼神中满是狐疑。

打量一番后，他突然对身旁的衙役说道：“这棵树挨着房檐！爬上去看看！查的仔细点！”

房顶上的春梅听到这句话，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完了！房坡就这么大点地方，根本无处可藏！她绝望地沿着屋脊向一侧挪动，将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瓦片上，缩成小小一团，心中只剩下听天由命的悲凉。

衙役应了声“是！”，将佩刀入鞘背在身后便准备攀树。

衙役很快爬到了房顶，爬到房脊就能抓到春梅。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树下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急智，她猛地扑向带头的衙役，一把将他紧紧抱住，放声哭道：“老爷！老爷你可算回来了，想死奴家了！呜呜呜……”

“滚开！你这疯婆子脏死了！谁是你老爷？快给我撒手！”

带头的衙役猝不及防被抱住，又惊又怒，拼命挣扎，可女人抱得死紧，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刚爬上房坡的衙役被下方的吵闹声吸引，一个分神，险些从房坡上摔下来。

他匆匆扫视了前坡，发现空无一人，吓得不敢再往上爬，连忙抱住树干滑了下来，禀报道：“头！房坡上看过了，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带头衙役狠狠瞪了一眼疯女人，又在夜幕中不甘心地扫视了一遍屋顶，最终气急败坏地吼道：“妈的！挨家挨户搜了这么久，连个影子都没摸到！女逃犯能钻地不成？！收队！去下一家！”

他带着满腔怒火，下令撤出院子。随着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危险终于暂时解除。

待官兵走远女人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前院关上两扇门，插好门闩。

她快步跑回后院，在黑暗中对着屋顶低声喊道：“妹子！快下来吧！人全走了！”

春梅从房坡上下来，和女人一同走进房里。

两人坐下后，春梅感激说道：“谢谢大姐出手相救。”

女人回应道：“我不知道官府为什么抓你，但凭我的感觉，你不像坏人，所以才出手救你。”

“我是被冤枉的！”春梅接下来把自己几个原来身上发生的事情，详细给女人说了一遍。

女人听后全明白了，说道：“原来是这样呀，昨天斩杀犯人春梅我也知道，我去街上买菜，看到过你的斩杀布告。

我一首觉得你像布吿照片上的女人却不敢相认，我认为被官府砍头的人怎么能活着，你真是福大命大呀，竟然能逃过此劫。”

春梅问道，“大姐，别光谈我的事了，你能给我说实话吗，你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女人说道：“我如果真疯还能救你吗？我没疯，是装疯，只有这样才能保护我自己，宅子卖了我没处安身，只能装疯赖在这里不走。”

春梅追问：“能说说为什么卖宅子吗？真的急用钱？”

女人叹道：“我一个人用钱干什么，大不了出去要饭吃也不至于宅子，我宅子是迫不得己……”

接着，女人向春梅讲述起自己悲惨的身世。

她叫桂花，和春梅是同行。

不过她们之间也有不同之处。春梅是，卖艺为生；而她是娼妓，只能出卖皮肉和灵魂。

桂花出生在妓院，她母亲幽兰生得绝世漂亮，十二岁时被坏人卖到妓院，第二年便被逼接客。

那年代，买来的成色参差不齐，大多不尽人意。

像幽兰这样标致极美的女孩极为难得，老鸨子便在她身上打起了歪主意。

人长得漂亮，生的孩子也不会差。老鸨子没让幽兰吃避孕药，怀孕前，专让她接待英俊漂亮的嫖客。

妓院里的情况复杂，并非全是被买来的，也有自愿入行的。这些自愿的赚到的银子可以分成，有五五分，也有西六分，合同期满后便可自由离开，老鸨子无权干涉。

但被买来的就不一样了，她们就是老鸨子的私有财产，挣的银子全归老鸨子，自己分文不得，还没有人身自由，一旦不接客，就会被打得皮开肉绽。

正因如此，老鸨才乐意让幽兰生孩子，这几乎没有太大成本，不过多一口人吃饭罢了。

而生出来的女孩，十三岁后就能成为她的摇钱树，何乐而不为？

作为，谁都不愿失去生育能力，毕竟能给自己留个后代也是好的。

女儿出生后有没有亲爹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只要是自己亲生的就行。

人到了这一步，也只能往好的方面想。

至于将来如何，她们不敢想，也不愿想，连自身都难保，想那么多又有何用？

幽兰无奈之下默认了这一切。可她没想到，自己生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漂亮，甚至比自己都漂亮。

老鸨子见状十分高兴，把她当成了生育的机器，从不让她有片刻停歇，就像庄稼地一样，收获过后马上就种上下一季，十多年来从未让她吃过避孕药。

就这样，幽兰一连生了八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老鸨子早有盘算，男孩董事前卖大户人家，绝对不能把他留在母亲身边。

老鸨子这样做的道理很简单，幽兰的儿子长大后会给自己惹来及大的麻烦，因为他不会甘心看着母亲和姐姐当一辈子娼妓，老鸨子如果想不到这一步真是白活了

幽兰肚子也算“争气”，前面怀的都是女孩，首到最后才生下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