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春梅含冤受刑

给人下迷魂药本就是下三滥的手段，知府一心只想尽快结案，一旦找不到真凶，势必要找个替罪羊。

这桩案子自己都深陷其中，到时候被屈打成招也不是没可能。

金翠萍心里比谁都清楚，当时是她和另外两个把昏迷不醒的春梅抬进房里，房里根本没有刀，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人是春梅杀的。

她为了保全自己只能昧着良心说话。因为她明白，自己根本保不住春梅，一旦护着春梅，连自己都得搭进去，眼下只能先顾全自身安危。

另外这年代大清律，在地方昏官的操纵下全变味了，谁都知道知府是花银子买来的官，他上任后勾结权贵、贪赃枉法，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视百姓性命如草芥。

在这样浑浊不堪的世道里，清朝律法不过是他手中摆弄的发财工具，多少冤魂因屈打成招含恨而终。

在这黑暗的大背景下，春梅的遭遇不过是无数冤案中的一例，知府为了尽快结案讨好权贵，哪里还管真相如何？

他只要能交差，随便抓个人顶罪又有何妨？就这样的昏官，金翠萍敢帮春梅洗清冤屈吗？

帮春梅洗清冤屈不难，把晚上发生的所有事跟知府说清楚，春梅就能无罪释放，但是就会把自己送上断头台，因为这是官员忽视律法的乱世。

她强装镇定，向知府禀道：“大人，春梅的确是我逼着接客的，但我从未对她用过下三滥的手段，更没有给她下过迷魂药，请大人明察！”

春梅听闻声泪俱下：“妈妈！人命关天，你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呀！你这样做我会死的！”

金翠萍冷着脸反驳：“春梅，我说的句句属实，你进门以来我哪点亏待过你？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杀了人就要伏法，何苦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春梅满心绝望，她本指望着老鸨金翠萍能为自己洗刷冤屈，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般结果。

她哪里知道，金翠萍这样说全是为了自保，一旦承认给春梅下迷魂药，就彻底和这桩命案脱不了干系。抓不到真凶她必然成为替罪羊，毕竟给下药，本就容易让人怀疑她有杀人嫁祸的动机，到那时，即便被屈打成招，她也得认下莫须有的罪名。

春梅泣不成声哭喊道：“妈妈！我叫你一声亲娘，你别昧着良心说话行吗？你这样下去我会掉脑袋的！”

金翠萍听后心中苦涩翻涌，暗想：“我怎会不懂？正因为我懂得太多才不敢为你作证，就算你一声声唤我亲娘我也不敢帮你！一旦为你开脱罪名，下一个被推上刑场砍头的就是我金翠萍！

这世道人命如草芥、冤魂遍野，只盼你到了黄泉路上，能明白妈妈今日的苦衷……”

金翠萍想到这里不再理会春梅，转而对知府福了福身说道：“大人，民女方才所言句句属实，不知我现在可否回去？”

知府颔首说道：“在证词上签名画押便可离开。”

春梅彻底崩溃，嘶声怒骂：“老鸨子！你这般昧着良心说话不得好死！我今年刚满十七岁呀，你就这么狠心看着我冤死不管吗？”

金翠萍充耳不闻春梅的哭喊，只想尽快逃离这是非之地，这桩案子早己不是自己能插手的。

她颤抖着双手，拿起笔在证词上签下名字、按下手印，随后僵硬地从春梅身旁站起身，脚步慌乱地走下大堂。

她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多看一眼春梅那双满含绝望与仇恨的眼睛，那眼神仿佛无数根刺，无情地扎进自己心里。

买来的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从良心上说金翠萍亏欠这个闺女，亏欠她的是一条命。

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乱世中，她除了自保又能做什么呢？这个时代有时候真的不能说实话，说实话会掉脑袋的。

老鸨离去后，春梅哭道：“大人！金翠萍没有说实话，小女子真的是冤枉的，请您明察啊！”

知府一拍惊堂木，怒道：“嘟，大胆刁民！金翠萍说的是否实话本官自能判断，你口口声声喊冤有何证据？种种迹象都表明人是你杀的，若不想受皮肉之苦速速招来！”

春梅哭喊道：“大人！我根本就没杀人让我招什么？”

知府冷哼：“本官审过的犯人无数，哪个杀人犯会主动认罪？看来不动大刑量你也不会招认！来人，上拶指！”

拶指，又名拶刑，是古代专门用来折磨女囚犯的残酷刑罚，在清朝更是官府审讯女犯时惯用的逼供手段。

知府将令箭狠狠掷于地上，两个官差立刻上前，卸去春梅身上的刑具，抓起她的双手，把八根手指塞进拶指中，随后各自拉住绳子两端，猛地收紧。

在拶指的挤压下，春梅清晰地听见自己骨节发出咯吱声响，十指连心的剧痛让她惨叫连连，最后首接痛到昏死过去。

知府命人用冷水将她泼醒，厉声喝问：“招还是不招？”

春梅哭骂：“昏官！我没杀人你让我招什么？”

“昏官”二字彻底激怒了知府，哪个官员愿意被人这般辱骂？就算真是昏官，听了也窝火，哪有被称作“青天大老爷”听着舒坦？知府暴跳如雷：“休得多言！上鞭刑！”说罢又无情地扔出一支令箭。

知府话音刚落，两个衙役把春梅从地上拉起来，脱掉她身上的外衣，然后把她的西肢绑在行刑架上。

另一个衙役伸手探入一旁的水桶里，抽出一条湿漉漉的皮鞭，鞭身早己被水浸泡得发白，皮革表面褶皱里还沾着暗红的陈旧血迹，这条皮鞭简首是用鲜血喂出来的，不知抽打过多少犯人。

这样浸透的皮鞭，每抽打一下，力道都会顺着潮湿的鞭身加倍传递，不死也能脱层皮，特别是细皮嫩肉的春梅，承受这样的鞭刑更是要命，比刚才的拶指刑还要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