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唱悲歌招来毒打

春梅见状，抬手掩唇轻笑，声音愈发轻柔说道：“看来小妾猜对了！小爷莫要拘谨，你想听什么曲子，妾身给您二胡奏唱一曲。”

苏灿微微低下头，红着脸嗫嚅道：“什么曲子都行，我……我也不太懂。”

屋内的气氛因为他们青涩的对话，添了几分微妙的意味。

春梅微微一笑，拿起二胡轻轻搭在腿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搭上琴弦，指尖微微颤抖。

此刻，她往昔那些不堪的经历、无数个绝望的日夜在她脑海中走马灯般闪现 ，心中的万千愁情，汇聚于纤细娇美的指尖上。

春梅稍作停顿，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动二胡弓弦。

在她右手的拉动中，如泣如诉的旋律从二胡中倾泻而出，乐声似寒夜中呼啸的北风，透着彻骨的悲凉；又似深山古寺里的暮鼓，声声沉重，敲打着苏坤叔侄俩的心弦。

春梅随着二胡伴奏唱道：“忆昔年幼家尚全，娘亲疼爱绕膝前，生活虽苦也欢畅，炊烟袅袅岁月甜。”

她的歌声伴随着二胡的旋律，将苏坤叔侄俩的思绪拉回到了春梅的童年。

从歌声中仿佛看到了她那温馨的农家小院，父母宠溺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让两人不禁沉浸在她那平凡而又美好的童年时光里。

春梅继续唱道：“岂料灾祸从天降，逃荒路上母亲亡，小女被卖青楼入樊笼，从此欢笑化尘烟。”

春梅陡然把二胡的音调拔高，发出悲惨的音调，似是在诉说着她命运的不公与残酷。

她的歌声也变得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倔强地没有落下。

苏灿仿佛从春梅的歌声中看到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那个原本幸福的家支离破碎，年幼的她被迫踏入这充满污浊的青楼，曾经的欢声笑语，都化作了如今的声声悲叹。

“花开花落无人怜，迎客送客强作欢。红烛摇曳夜难寐，身为泪湿衫。隔窗望月思亡母， 残梦依稀唤母还 。天地沉沉无怜意，沦陷红尘叹薄命，天不容我地不怜。”

春梅唱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二胡旋律突然也变得低沉而压抑，像是沉重的叹息，一声声宛如空中的落叶，带着几分凄凉。

春梅的歌声中满是无奈与哀伤，她将自己在青楼中的孤独、痛苦，毫无保留地融入到每一个音符之中。

“客人多情皆作幻，虚情假意只寻欢，妾身客前陪笑处，满心委屈向谁谈？”

春梅二胡的声音愈发激昂，带着愤怒与不甘，她的歌声充满了力量，她将心中对那些虚伪嫖客的怨恨，以及自己无处诉说的委屈，都尽情地宣泄了出来。

苏灿心中的愤怒也被点燃，对春梅的遭遇感到无比的同情与愤慨。

“也曾盼君真心待，携手同行离泥潭。可叹薄幸多辜负，美梦破碎心己残。”

旋律逐渐平缓，却透着无尽的凄凉与绝望，春梅的歌声中，有着曾经的憧憬与期待，但更多的是被现实落空后的痛苦与心碎。

她曾经渴望遇到一个真心人，带她逃离这苦海，然而一次次的失望，让她的心彻底破碎。

“残灯照影形单只，孤苦伶仃苦难眠，只愿来生做男人，寻得安宁梦也安。”

春梅最后二胡的声音渐渐微弱，如同一缕即将消散的青烟，她歌声也变得轻柔，带着对未来的期许与无奈。

残烛的微光下，春梅孤独的身影显得那么渺小，却又那么坚定。

她对来生的渴望让苏坤叔侄俩为之动容，仿佛能感受到她对自由和安宁的无限向往。

春梅一曲唱完屋内一片寂静，叔侄俩都沉浸在她哀伤的氛围中，久久无法回过神来，只有春梅那二胡的余音，还在不大的房间内缓缓飘荡，诉说着春梅那悲惨的身世与无尽的哀愁。

一曲终了，苏灿仍愣愣地盯着春梅，满脸诧异。

就在这时，老鸨金翠萍一脸铁青闯进房间，伸手给春梅几个耳光，怒声骂道：”你小蹄子真是长大了，谁让你给客人唱这种歌的，妈妈我平时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你就那么委屈吗？”

老鸨金翠萍说话间，脸上的脂粉被气得扭曲变形，接下来狠狠揪住春梅的发髻：“反你小蹄子了！当这是哭丧的灵堂呀？”

她尖利的嗓音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全然没注意到苏灿攥紧的拳头和苏坤微微皱起的眉。

“住手，我让她唱的！”

苏灿猛地站起身，愤怒间将桌上茶盏带翻在地，瓷片碎裂的声响清脆刺耳。

老鸨看到这一幕，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借烛火向苏灿看去。

她原本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她喉结动了动，涂着丹蔻的指甲从春梅发间滑落，笑容像融化的蜡油般重新堆上脸颊，赔笑说道：“哎呦，原来是苏小爷让她唱这首曲子的，是老身我误会了，还请二爷和少爷原谅我的鲁莽！”

金翠萍一边说一边用帕子假意擦汗，接着说道：“还以为是我闺女不懂规矩呢，生怕冲撞了二爷和少爷，原来是小爷想听这首曲儿！春梅这丫头也不知道提前说明，真是该打！”

她说着突然转身，重重拍了下春梅的后背，下手看似凶狠，实则在替她整理弄皱的衣裙，说道：“还不赶紧给苏小爷倒茶赔罪？还愣着作甚！”

她朝春梅使了个眼色，又转头对苏灿赔笑道，“二爷小爷要是觉得曲子好听，明儿我让她专门给您唱个十首八首的！”

苏灿看着老鸨瞬间变换的脸色只觉得恶心，却也明白这是老鸨子的一贯作风，并未再次发作，冷哼一声重新坐下，眼神却始看着微微颤抖的春梅。

老鸨子又说了几句赔罪讨好的话，然后转身走出房间。

春梅急忙拿起扫把，想要打扫地上的茶杯残片，苏灿伸手抢过扫把，语气坚定道：“我来！”

春梅眼眶瞬间泛红，感动的泪水夺眶而出，她轻轻点了点头，千言万语化作无声的泪，诉说着无尽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