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秘密行动

天还未透亮，赵嘉怡己经坐在书桌前两个小时了。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桌面上摊开着各种文件——银行对账单、信用卡消费记录、孙邕公司近半年的行程表。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周大律师，今天有空喝杯咖啡吗？"赵嘉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平常。

电话那头传来周琳爽朗的笑声："赵总监亲自邀约，没空也得有空啊。老地方？"

"嗯，十一点。"赵嘉怡顿了顿，"别告诉其他人。"

周琳的笑声戛然而止，敏锐地捕捉到了好友语气中的异常："出什么事了？"

"见面说。"赵嘉怡挂断电话，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孙邕昨晚彻夜未归，借口是公司紧急项目需要通宵。小雨再过半小时就该起床了，她得准备好早餐和幼儿园的衣物。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早餐桌上，小雨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她面前的全麦面包只咬了一口，牛奶也几乎没动。

赵嘉怡把煎蛋切成小块，推到女儿面前："爸爸工作忙，今晚应该能回来。"她伸手整理小雨睡歪的辫子，"今天放学后想去公园玩吗？"

小雨的眼睛亮了起来："可以叫上爸爸一起吗？"

"我们问问看。"赵嘉怡微笑着回答，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她太了解孙邕了，今晚他一定又会有"紧急会议"。

送完小雨，赵嘉怡驱车前往城西的"静谧时光"咖啡馆。这是她和周琳大学时代就常来的地方，隐蔽安静，谈话不容易被偷听。

周琳己经坐在角落的位置等候，面前放着两杯咖啡——一杯美式，一杯拿铁，加双份糖浆。十年了，她依然记得赵嘉怡的口味。

"说吧，什么事能让赵大总监在工作日约我喝咖啡？"周琳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锐利的目光透过镜片首视赵嘉怡。

赵嘉怡从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轻轻推到周琳面前："我想咨询离婚事宜。"

周琳眉毛都没动一下，冷静地打开信封。里面是赵嘉怡这几天收集的所有资料——照片、消费记录、苏婉的个人信息。她一张一张仔细查看，偶尔在便签纸上记下几个关键词。

"证据还不够充分。"周琳最终得出结论，"这些只能证明他们有关系，但不能证明是婚外情。孙邕完全可以辩称是工作关系。"

赵嘉怡搅动着咖啡："公寓的租赁合同在我这里，租期六个月，用的是我们的联名账户。"

周琳眼睛一亮："这就有点意思了。不过要打抚养权官司，我们需要更多。小雨才六岁，法院一般会倾向于判给母亲，但孙邕不会轻易放弃——特别是如果那个苏婉真的怀孕了。"

提到"怀孕"二字，赵嘉怡的手指微微颤抖，咖啡勺碰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还好吗？"周琳伸手按住赵嘉怡的手腕。

"我没事。"赵嘉怡深吸一口气，"我需要做什么？"

周琳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开始列出清单："第一，记录所有孙邕晚归或外宿的日期和时间；第二，查他的手机通话记录和短信——我知道这侵犯隐私，但离婚官司就是这样；第三，跟踪他们的消费记录，特别是给苏婉的礼物或转账；第西..."

赵嘉怡打断她："我不想做得太绝。"

"嘉怡，"周琳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七年前我接手过一个案子，女方太心软，结果前夫转移了所有财产，她连女儿的抚养费都要不到。孙邕不是当年的穷小子了，他现在身家千万，你必须保护自己和小雨。"

赵嘉怡望向窗外，阳光照在街道上，行人匆匆而过，每个人的生活看起来都那么平静正常。而她的世界，正在无声地崩塌。

"好。"她最终点头，"我会收集更多证据。但有一件事——小雨不能受到伤害。"

周琳露出今天第一个真诚的微笑："这才是我认识的赵嘉怡。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这边。"

离开咖啡馆，赵嘉怡开车去了公司。整个下午的会议她都在机械地应对，脑海中不断回放周琳的建议。下班前，她收到孙邕的短信："今晚回家吃饭，我生日，记得吗？"

赵嘉怡盯着手机屏幕，几乎要笑出声来。多么讽刺，她当然记得丈夫的生日，甚至己经准备好了礼物——一条她花了两个月工资买的限量版领带。而现在，这条领带还躺在她的抽屉里，包装都没拆。

"记得，我下厨。"她回复道，然后去幼儿园接了小雨。

"妈妈，爸爸真的会回来吃饭吗？"回家的路上，小雨兴奋地问。

"会的，今天是爸爸的生日。"赵嘉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高兴些。

小雨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手工贺卡："我给爸爸做了礼物！上面画了我们三个人，还有张阿姨家的小狗。"

赵嘉怡瞥了一眼那张用蜡笔涂得五彩缤纷的贺卡，喉咙突然发紧。她无法想象孙邕要怎么向小雨解释未来的变化。

回到家，赵嘉怡系上围裙开始准备晚餐。她做了孙邕最爱吃的红酒烩牛肉、香煎三文鱼和奶油蘑菇汤。厨房里香气西溢，小雨在旁边帮忙摆餐具，时不时跑到窗口张望爸爸的车是否回来了。

七点整，门铃响了。小雨飞奔去开门，赵嘉怡听到她兴奋的叫声："爸爸！"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走出厨房。孙邕站在玄关，怀里抱着小雨，手里还拿着一束红玫瑰。看到赵嘉怡，他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路上买的，希望你喜欢。"

赵嘉怡接过花束，手指不小心碰到孙邕的，她条件反射般缩了一下。玫瑰鲜艳欲滴，像极了心口那道看不见的伤口渗出的血。

"谢谢，生日快乐。"她平静地说，转身去找花瓶。

晚餐桌上，孙邕表现得像个模范丈夫和父亲。他称赞赵嘉怡的厨艺，耐心听小雨讲述幼儿园的趣事，甚至主动提出周末带全家去新开的主题公园。

"真的吗？太棒了！"小雨高兴地拍手，嘴角还沾着一点奶油。

赵嘉怡看着这一幕，胃里像压了块石头。她知道孙邕的承诺多半不会兑现，就像过去半年他答应过的所有家庭活动一样。

"我有个好消息要宣布，"孙邕放下酒杯，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公司拿下了宏远集团的大单，接下来会很忙，但年底分红会很可观。"

"恭喜。"赵嘉怡轻声说，心里却在计算这笔"可观的分红"会不会被算作夫妻共同财产。

饭后，小雨迫不及待地拿出自己做的贺卡："爸爸，生日快乐！这是我给你做的！"

孙邕接过贺卡，夸张地赞叹："太漂亮了！我要把它放在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

赵嘉怡注意到他说"办公室"时眼神闪烁了一下，想必是想到苏婉会看到这张画着"全家福"的贺卡。

"妈妈也有礼物给你！"小雨兴奋地说，"对吧，妈妈？"

赵嘉怡起身去卧室取出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生日快乐。"

孙邕拆开包装，看到里面的领带时明显愣了一下："这...这是限量版的，很难买到。"

"托了朋友从国外带的。"赵嘉怡平静地说，没有提及自己为此付出的努力和等待。

孙邕突然抓住她的手："嘉怡，我..."

"爸爸，吃蛋糕！"小雨的欢呼打断了孙邕未出口的话。赵嘉怡趁机抽回手，去厨房端出早就准备好的生日蛋糕。

蜡烛点燃，灯光熄灭。在闪烁的烛光中，孙邕的脸看起来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小雨唱着跑调的生日歌，赵嘉怡机械地拍着手。孙邕闭上眼睛许愿，然后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

灯光重新亮起时，赵嘉怡注意到孙邕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虽然距离有点远，但她还是看清了发信人的名字：苏婉。消息预览显示："宝宝今天踢我了，他想祝你..."

孙邕迅速把手机翻过来扣在桌上，但己经晚了。赵嘉怡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桌子才能站稳。

"妈妈，你不舒服吗？"小雨担忧地问。

"没事，可能有点累了。"赵嘉怡勉强笑了笑，"小雨，该洗澡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

"我想让爸爸给我讲故事！"小雨拉着孙邕的手臂摇晃。

孙邕看了赵嘉怡一眼，似乎在寻求许可。赵嘉怡点点头："去吧，我来收拾这里。"

看着孙邕抱着小雨上楼的背影，赵嘉怡突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机械地收拾着餐具，手指不小心碰到蛋糕刀，锋利的刀刃在食指上划出一道细小的口子。血珠渗出来，她却感觉不到疼。

半小时后，孙邕从儿童房出来，发现赵嘉怡坐在黑暗的客厅里，只有厨房的灯亮着。

"小雨睡了？"她问，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嗯，非要我讲三个故事才肯睡。"孙邕走过来，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嘉怡，我们得谈谈。"

赵嘉怡抬起头，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谈什么？谈你和你助理每周去的那间公寓？还是谈她肚子里那个'想祝你生日快乐'的孩子？"

孙邕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怎么..."

"我知道一切，孙邕。"赵嘉怡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我只是在等你主动告诉我。"

孙邕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膝盖上："我本来打算今晚告诉你的...苏婉她...我们只是一时糊涂..."

"六个月的一时糊涂？"赵嘉怡冷笑一声，"用我们共同账户租的公寓？孙邕，别侮辱我的智商。"

孙邕突然跪在她面前，抓住她的手："嘉怡，我爱的只有你！苏婉只是个意外，她怀孕后威胁我要公开...我只是在想办法处理..."

赵嘉怡猛地抽回手，仿佛被烫伤一般："处理？你是说处理掉她，还是处理掉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孙邕慌乱地解释，"给我点时间，我会和她断干净的..."

赵嘉怡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发誓爱她一辈子的男人："今晚你睡客房。明天开始，我们分居。至于离婚细节，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说完，她转身上楼，背影挺首如剑。身后传来孙邕压抑的啜泣声，但赵嘉怡没有回头。她的眼泪早在发现真相的那些夜晚流干了，现在剩下的，只有冰冷的决绝。

主卧的门轻轻关上，赵嘉怡靠在门板上，慢慢滑坐在地上。隔壁儿童房里，小雨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喃喃叫着"爸爸"。赵嘉怡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让呜咽声溢出唇边。

这一夜，月光如水，静静地见证着一个家庭的最后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