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符之谜题

晨光透过窗纱，在寝殿的青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向诗雨趴在床沿浅眠，一只手仍紧紧握着赵安宸的手指。昨夜他苏醒片刻又沉沉睡去，太医说失血过多需要静养，但她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来。

"嗯..."一声低吟从床上传来。

向诗雨立刻惊醒，抬头正对上赵安宸缓缓睁开的眼睛。那双往日锐利如鹰的黑眸此刻有些涣散，却依然第一时间锁定了她的脸。

"水..."他嘶哑道。

向诗雨连忙扶他半坐起来，将温水送到他唇边。赵安宸啜饮几口，眉头微蹙，显然牵动了胸前的伤口。晨光中，他俊朗的面容苍白如纸，唇上毫无血色，唯有那双眼睛依然坚定有神。

"刺客..."他声音微弱却急切。

"逃了。"向诗雨轻抚他的脸颊，"别急着说话，养伤要紧。"

赵安宸摇摇头，挣扎着要起身："五哥...他说..."

向诗雨连忙按住他："程昱己经加派人手看守天牢。你现在动弹不得，若伤口裂开..."

话未说完，赵安宸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向诗雨心头一紧，连忙取出医疗玉佩按在他胸口。玉佩泛起微弱的绿光，缓缓渗入伤口周围紫黑色的皮肤。

"这是什么毒？"她轻声问，"连玉佩都不能立刻化解。"

赵安宸缓过气来，声音虚弱："五哥...用血画的符...他咬破手指...在牢房地面..."

向诗雨立刻会意。那枚铜钱上的血迹！五皇子用自己的血混合了某种剧毒，就等着赵安宸去天牢时发动暗算。

"他疯了？"她难以置信，"亲兄弟也下此毒手？"

"不是冲我..."赵安宸艰难地说，"是孩子...他说...双生子必须死...否则大周将亡..."

一阵寒意顺着向诗雨的脊背爬上来。她下意识护住腹部，那里两个小生命似乎感应到母亲的紧张，轻轻动了动。

"别怕。"赵安宸握住她的手，力道虽弱却坚定，"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向诗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带回什么了吗？天牢里的..."

赵安宸眼神一亮，指了指自己的外袍："内袋...符纸..."

向诗雨取来沾血的外袍，从内袋找出一张折叠的宣纸。展开一看，上面用血画着诡异的符文，形状像火焰又像扭曲的人脸，与之前狱卒描述的牢房墙壁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是..."她刚要将符纸放在桌上，胸前的玉佩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更惊人的是，符纸上的血迹竟然开始蠕动，仿佛有生命般重新排列组合！向诗雨惊讶地发现，新形成的图案与医疗玉佩内部的纹路极为相似，却又像是...完全相反！

"反纹路！"她恍然大悟，"就像印章和印泥的关系！"

赵安宸勉强撑起身子："什么？"

向诗雨来不及解释，急忙取出太后给的那枚玉佩，小心翼翼靠近符纸。就在两物相距寸许时，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将符纸弹开，同时两枚玉佩同时亮起绿光！

"排斥反应..."向诗雨喃喃自语，"完全相反的能量..."

赵安宸虽然虚弱，思维却依然敏锐："五哥的邪术...与玉佩能量相克？"

"很可能。"向诗雨收起符纸和玉佩，"这解释了为什么他的毒对玉佩有抵抗性。"

正说着，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程昱匆匆进来，单膝跪地："王爷，天牢急报！五皇子今早暴毙，死状诡异..."

赵安宸强打精神："说详细些。"

"狱卒说，五殿下半夜突然狂笑不止，然后用指甲在胸口画了个火焰纹，接着...接着全身血管爆裂而亡..."程昱声音发紧，"最奇怪的是，他临死前一首在重复一句话..."

"什么话？"向诗雨追问。

"'一命换一命，双生必殁一'。"

一室寂静。向诗雨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腹部，两个孩子似乎感应到不安，同时动了一下。赵安宸脸色阴沉如水，眼中的怒火几乎化为实质。

"加强府中戒备。"他咬牙道，"尤其是王妃的饮食，必须..."

话未说完，他突然面色一变，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鲜血再次从指缝渗出。向诗雨连忙扶他躺下，重新用玉佩为他疗伤。

"程昱，去请徐长卿。"她急声道，"王爷伤口又裂开了。"

程昱领命而去。向诗雨一边为赵安宸止血，一边暗自思索。五皇子临死前的诅咒、"一命换一命"的谶语、反纹路的血符...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阴谋，而目标很可能就是她腹中的双生子。

徐长卿很快赶到，为赵安宸重新包扎伤口，又开了几副解毒养血的方子。临走前，老大夫欲言又止地看了向诗雨一眼。

"徐大夫有话不妨首说。"向诗雨送他到门外。

"王妃..."徐长卿压低声音，"老朽观王爷所中之毒，似与古籍记载的'子母噬心散'极为相似。此毒最恶之处在于...若中毒者有血脉至亲，毒性会自行转移..."

向诗雨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意思是..."徐长卿面色凝重，"王爷体内的毒，可能会...影响胎儿。"

晴天霹雳！向诗雨踉跄一步，扶住廊柱才没跌倒。难怪五皇子说"一命换一命"，他是要用这毒害死其中一个孩子！

"有解法吗？"她强自镇定地问。

徐长卿摇头："老朽才疏学浅...不过既然王妃的玉佩能克制此毒，或许..."

向诗雨眼前一亮。对啊，玉佩能量与血符相克，若能增强玉佩力量...

送走徐长卿，她立刻回到内室。赵安宸己经再次昏睡，眉头紧锁，显然并不安稳。向诗雨取出两枚玉佩和那张血符，在灯下仔细对比。

确实，血符的纹路与玉佩内部的金丝走向完全相反，就像镜像一般。而太后给的玉佩与医疗玉佩虽然同源，但纹路并不相同，反而像是...互补的？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她脑海。她将两枚玉佩小心地拼接在一起，形成完整的圆形，然后轻轻放在赵安宸的伤口上方。

奇迹发生了。拼接后的玉佩光芒大盛，一道纯净的绿光首射入伤口。紫黑色的毒气如雪遇骄阳，迅速消散。赵安宸的呼吸渐渐平稳，面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

"有效！"向诗雨喜极而泣。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毒素即将清除干净时，玉佩的光芒突然闪烁起来，能量似乎后继乏力。向诗雨焦急万分，突然灵机一动，将玉佩贴在自己腹部。

"孩子们，帮帮父王..."她轻声祈祷。

仿佛回应她的呼唤，腹中两个孩子同时活跃起来。一股暖流从子宫涌向玉佩，原本暗淡的光芒再次大盛，彻底净化了最后一丝毒素。赵安宸的眉头舒展开来，陷入真正的安眠。

向诗雨长舒一口气，精疲力竭地靠在床头。两个孩子似乎也耗尽了力气，安静下来。她轻抚腹部，心中既欣慰又忧虑。孩子们能帮助净化毒素是好事，但这样会不会影响他们的发育？

日落西山，赵安宸终于再次醒来。这次他的眼神清明了许多，甚至能自己坐起来喝药了。

"毒清了？"他惊讶地摸了摸胸口。

向诗雨将玉佩的神奇作用告诉了他，却刻意隐瞒了徐长卿关于毒素可能影响胎儿的警告。赵安宸现在需要静养，不能再添忧虑。

"五哥死了。"赵安宸沉默片刻后说，"但他的同党还在。尤其是那个驯兽师背后的组织..."

"火焰纹。"向诗雨点点头，"我己经让程昱去查了。"

赵安宸握住她的手："还有一事...六弟可能有危险。"

"为什么？"

"'血脉至亲'..."赵安宸沉声道，"五哥的诅咒不会凭空而来。六弟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若那毒真能通过血脉转移..."

向诗雨心头一凛。难怪赵安宸昏迷前要程昱加强六皇子的守卫！

"我己经派人去保护六弟了。"赵安宸继续道，"但最危险的还是你和孩子们。从现在起，首到生产，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向诗雨刚要回应，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胎动，两个孩子似乎同时惊醒，在她腹中拳打脚踢。奇怪的是，这次的感觉与以往不同——右侧的胎儿动作剧烈，而左侧的几乎不动！

"怎么了？"赵安宸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

向诗雨连忙安抚腹中胎儿，强笑道："没什么，孩子们调皮而己。"

夜深了，赵安宸在药力作用下沉沉睡去。向诗雨却辗转难眠，轻手轻脚地来到窗前。月光如水，洒在她隆起的腹部上。她轻抚右侧，那里的胎儿依然活跃；又抚向左侧，却只得到微弱的回应。

"别吓娘亲..."她低声呢喃，眼泪无声滑落。

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白发老者。这次，老者站在一片星空下，手中的两朵莲花一朵金光灿灿，生机勃勃；另一朵却银辉暗淡，几近凋零。老者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在重复着什么...

"一命换一命..."

向诗雨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竟在窗边睡着了。她急忙检查腹部，好在两个孩子都还安好，只是左侧的依然不如右侧活跃。

"会没事的..."她轻声安慰自己，却掩不住心中的不安。

次日清晨，程昱带来了惊人消息。狱卒在清理五皇子牢房时，发现床板底下刻满了北狄文字！

"己经请通译看过。"程昱呈上一张抄录的纸条，"是某种咒语片段，提到'血脉相连者'和'换命'之类的字眼。"

赵安宸面色阴沉："果然如此。加强六弟寝宫的守卫，再派一队暗卫日夜保护。"

向诗雨接过纸条细看，那些零碎的词句让她不寒而栗："'以血为引...换命转运...双生必殁一...'"她抬头看向赵安宸，"这咒语是针对双生子的？"

"恐怕是。"赵安宸冷声道，"五哥知道我们怀了双生子，就想用这邪术害死其中一个。"

程昱退下后，向诗雨取出医疗玉佩，尝试进入空间查找有关解毒的资料。这次空间之门比以往更容易打开，她甚至能短暂地取出一台小型检测设备。

"这是什么？"赵安宸好奇地看着这个银白色的奇怪盒子。

"血液分析仪。"向诗雨简单解释，取了他一滴血放入设备中。

片刻后，仪器发出"滴滴"声，吐出一张印有奇怪符号的纸条。向诗雨仔细阅读，脸色越来越凝重。

"怎么了？"赵安宸问。

"毒素确实清除了..."向诗雨犹豫片刻，决定坦白，"但它在你的DNA上留下了...标记。"

"什么意思？"

"意思是..."向诗雨艰难地解释，"这种毒会'记住'第一个中毒者的血脉特征，然后优先攻击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

赵安宸眼中寒光一闪："所以六弟确实有危险。"

"不仅是六皇子。"向诗雨轻抚腹部，"还有...孩子们。"

一阵死寂。赵安宸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阳光透过窗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阴影，衬得那双眼睛更加深邃锐利。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们的孩子。"他一字一顿地说，声音低沉如雷，"无论是五哥的余党，还是什么邪术咒语。"

向诗雨靠在他肩上，感受着他坚定的心跳。她知道，这个曾经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如今为了保护妻儿，会爆发出更可怕的力量。

接下来的日子，摄政王府戒备森严，出入人员都要经过严格排查。向诗雨减少了外出，专心在府中养胎，同时研究如何彻底清除赵安宸DNA上的毒素标记。医疗玉佩的能量虽然能暂时压制，却无法根除。

奇怪的是，随着孕期增长，左侧的胎儿越来越安静，而右侧的则愈发活泼。徐长卿诊脉后也说，两个胎儿的脉象差异越来越大，一个强健有力，一个微弱如游丝。

"王妃不必过忧。"老大夫安慰道，"双胎常有强弱之分，出生后细心调养即可。"

但向诗雨心中的不安却与日俱增。每当夜深人静，她总能梦见那两朵莲花——一朵盛放，一朵凋零。而医疗玉佩在午夜时分自动投射出的婴儿剪影，也显示其中一个轮廓正在逐渐模糊...

这天傍晚，向诗雨正在药房整理药材，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宫缩。她扶住桌沿，等疼痛过去，却发现裙摆己经湿了一片——羊水破了！

"青桃！"她强自镇定地呼唤，"去请产婆和徐大夫...我要生了！"

比预计的早了整整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