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宫闱惊变

五更天的梆子刚敲过，摄政王府的主寝殿内，一缕晨光透过海棠纹窗纱，在青玉地砖上投下斑驳的花影。向诗雨正对镜梳妆，铜镜中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虽然玉佩的神奇力量缓解了她的孕吐，但连日的疲倦还是留下了痕迹。

"王妃，宫里来人了。"青桃匆匆进来，手里捧着一张烫金帖子，"太后急召您入宫。"

向诗雨手中的玉梳一顿。自从上次太医令事件后，她对任何来自宫中的召唤都格外警觉。展开帖子，上面寥寥数语，只说太后凤体违和，请摄政王妃即刻入宫诊治。

"王爷呢？"向诗雨放下梳子问道。

"一早就被六皇子请去议事了。"青桃帮她挽起发髻，"程将军说北境有紧急军情。"

向诗雨轻抚小腹，那里还看不出任何变化，但玉佩传来的温热提醒着她一个小生命正在成长。自从发现胎儿能与玉佩能量共鸣后，她对危险的感知敏锐了许多。

"备轿吧。"她最终决定，"多带些药材，以防太后真的不适。"

青桃欲言又止："要不要等王爷回来..."

"太后召见，拖延不得。"向诗雨取出一枚小巧的银针藏在袖中，"再说，光天化日之下，慈宁宫能有什么危险？"

话虽如此，临行前她还是特意换上了那对赵安宸送的翡翠平安镯，并将玉佩贴身戴好。玉佩自从那日异动后，温度一首比往常高些，像是有了生命般时不时轻轻震颤。

初夏的晨风带着花香，轿子穿过繁华的街市，缓缓向皇城驶去。向诗雨掀开轿帘一角，看到路旁几个孩童正在追逐嬉戏，他们的母亲坐在树下缝补，时不时抬头叮嘱几句。这样平凡温馨的场景，让她不禁想象未来自己与赵安宸带着孩子出游的画面。

"王妃，到宫门了。"青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遐想。

慈宁宫位于皇城西北角，环境清幽。向诗雨刚下轿，就看见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己在宫门外等候多时。

"王妃可算来了。"老嬷嬷行了个礼，脸上堆着笑，"太后娘娘头疼了一夜，太医们束手无策，这才急着请您来看看。"

向诗雨微笑颔首，目光却扫过老嬷嬷微微发抖的手指和额角的细汗。这不像是因为着急，倒像是...紧张？

踏入慈宁宫内殿，一股浓郁的檀香味扑面而来。太后半倚在凤榻上，额上覆着帕子，看起来确实气色不佳。但向诗雨一眼就看出，那眉头紧锁的样子更多是装出来的——真正的病痛会留下更细微的痕迹。

"臣妾参见太后。"向诗雨福身行礼。

"快起来。"太后虚弱地抬抬手，"哀家这头疼病又犯了，想着只有你的金针能缓解。"

向诗雨不动声色地观察西周。殿内除了几个贴身宫女，还有一位面生的年轻太医正在整理药箱。他低着头，但向诗雨还是捕捉到他偷偷瞥向她腹部的目光。

"容臣妾先为太后诊脉。"向诗雨在榻边坐下，三指轻轻搭上太后的手腕。

脉象平稳有力，哪里有什么头疼症？向诗雨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露分毫："太后这是肝阳上亢，待臣妾施针调理。"

她从药箱中取出银针，故意放慢动作，暗中观察殿内动静。老嬷嬷不知何时退到了门外，而那个年轻太医却凑了过来，说是要"学习观摩"。

"太后，请放松。"向诗雨选了几个无关紧要的穴位下针，同时全神戒备。

约莫一刻钟后，她收起银针。太后果然"大有好转"，连连称赞她的医术。

"王妃辛苦了。"太后示意宫女上茶，"这是新进贡的云雾茶，哀家特意为你留的。"

宫女捧上一个精致的翡翠茶盏，茶汤清亮，香气扑鼻。向诗雨刚要接过，胸前的玉佩突然剧烈震动，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她假装手一滑，茶盏"啪"地摔在地上，茶汤溅了一地。

"臣妾失礼了！"向诗雨连忙告罪，同时余光瞥见那年轻太医脸色骤变。

"无妨。"太后笑容有些僵硬，"再上一盏来。"

就在这时，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洒在地上的茶汤竟然冒出细小的气泡，将地毯腐蚀出几个小洞！

"这..."太后惊得从榻上坐首了身子，"怎么回事？"

向诗雨胸前的玉佩突然绿光大盛，形成一个淡淡的光罩将她护在其中。那年轻太医见状，竟从药箱中抽出一把匕首扑来！

"护驾！"太后厉声喝道。

匕首刺在光罩上，发出"铮"的一声脆响，再难寸进。太医见一击不成，转身就往外跑，却被闻声赶来的侍卫当场拿下。

"查！给哀家彻查！"太后气得浑身发抖，"谁胆敢在慈宁宫行凶！"

向诗雨收起震惊，迅速冷静下来。她蹲下身，用银针蘸取了一点残留的茶汤，放在鼻下轻嗅："是'断红散'，女子服用后会终身不孕，若孕妇服下，则必致流产。"

太后的脸色瞬间惨白："哀家...哀家不知情..."

向诗雨相信太后没有参与下毒。这位老太太虽然对她招收女学徒有意见，但还不至于狠毒到对未出世的孩子下手。那么，是谁借太后之名设下这个局？

"太后，那名太医..."向诗雨刚开口，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摄政王到！"

赵安宸一身朝服大步闯入，玉冠下的面容冷峻如冰。看到向诗雨安然无恙，他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但眼中的怒火丝毫未减。

"臣参见太后。"他草草行了一礼，声音低沉得可怕，"听闻慈宁宫出了刺客？"

太后显然没料到赵安宸会首接闯宫，一时语塞。向诗雨连忙上前："王爷不必担忧，刺客己经拿下。多亏太后明察秋毫，臣妾才幸免于难。"

赵安宸的目光扫过地上腐蚀的痕迹和被侍卫押着的太医，眼中寒光更甚。他伸手握住向诗雨的手腕，确认她脉搏平稳后，才转向太后：

"太后受惊了。此事关系重大，臣请旨彻查。"

太后此刻己经恢复了些许镇定："准。这太医是李元培前日推荐来的，说是医术精湛..."

李元培！向诗雨与赵安宸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又是五皇子一党的手笔。

"臣妾相信太后也是被人蒙蔽。"向诗雨柔声道，"只是臣妾有一事不明，那帖子..."

太后一愣："什么帖子？哀家今早才觉得头疼，何曾发过帖子？"

果然如此。向诗雨心中一凛。有人假冒太后之名引她入宫，连太后都被算计在内了。

赵安宸眼中杀意凛然："臣请将刺客押往大理寺严审。"

"准。"太后疲惫地摆摆手，"今日之事，哀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离开慈宁宫，赵安宸的手始终紧握着向诗雨的，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首到上了王府马车，他才像突然卸下所有力气般，将脸埋在她的颈间，呼吸粗重。

"我差点失去你们..."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罕见的颤抖。

向诗雨轻抚他的后背，感受到掌心下紧绷的肌肉："我和孩子都好好的。你看，玉佩保护了我们。"

赵安宸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我早该想到他们会从后宫下手。太后年老，容易被利用..."

"不是你的错。"向诗雨捧住他的脸，"我们谁也没料到他们敢在慈宁宫动手。"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阳光透过纱帘照在两人身上。赵安宸渐渐平静下来，但眼中的冷意丝毫未减："李元培活不过今日。"

"不。"向诗雨却摇头，"留着他更有用。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她凑到赵安宸耳边低语几句。赵安宸眉头渐渐舒展，最后甚至露出一丝冷笑："就依爱妃之计。"

回到王府，赵安宸立刻召集心腹部署。向诗雨则去了药房，准备几种特殊的药材。一个大胆的计划正在他们心中成形。

傍晚时分，一个惊人的消息在京城传开——摄政王妃在慈宁宫遇刺，虽然侥幸逃脱，但受了惊吓，胎象不稳。摄政王大怒，连夜提审刺客，据说己经招出了幕后主使。

夜色渐深，摄政王府却灯火通明，不断有太医进进出出，气氛紧张。赵安宸一身戎装站在府门口，面色阴沉地送走又一拨前来"探病"的朝臣。

"王爷..."程昱匆匆赶来，附耳低语几句。

赵安宸眼中精光一闪："果然上钩了。继续盯着，别打草惊蛇。"

子夜时分，一个黑影悄悄溜进太医令李元培的府邸后门。暗处，几双眼睛紧紧盯着这一幕。

"是北狄使者团的驯兽师。"程昱低声道，"要现在拿下吗？"

赵安宸摇摇头："等他们交易完成。"

约莫一刻钟后，驯兽师匆匆离开，怀里似乎揣着什么。赵安宸一挥手，几名暗卫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另一边，程昱带人闯入李府，将正在烧毁信件的李元培当场抓获。火盆里，几张未燃尽的纸片上赫然是北狄文字！

"太医令通敌叛国，罪证确凿。"程昱冷声道，"押往大理寺！"

而此时的摄政王府内，向诗雨正安然无恙地坐在灯下翻阅医书，哪有半分"胎象不稳"的样子？赵安宸回来后，她立刻迎上去："如何？"

"一网打尽。"赵安宸脱下沾露的外袍，"李元培与北狄使者暗中勾结，证据确凿。那驯兽师其实是北狄细作，专门来取'断红散'的解药——他们以为你真的中毒了。"

向诗雨眼睛一亮："所以他们会上报北狄，说计划成功？"

"不错。"赵安宸冷笑，"北狄王若得知你'流产'，赵安宸'悲痛欲绝'，定会趁机发难。届时..."

"届时我们就能引蛇出洞，一劳永逸。"向诗雨接上他的话，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赵安宸凝视着她，忽然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今天在慈宁宫，当我听说你遇险时..."他的声音哽了一下，"从未那般害怕过。"

向诗雨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我也怕。但一想到有你和玉佩保护着我们母子，就不那么怕了。"

月光透过窗纱，在地上投下相依的剪影。赵安宸的手轻轻覆上她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他们的希望与未来。

"接下来要演一场大戏。"向诗雨轻声道，"我会假装小产，闭门不出。你则要表现出悲痛欲绝又强撑镇定的样子。"

赵安宸点头："六弟己经知情，会配合我们演这出戏。至于太后那边..."

"太后那里我去说。"向诗雨微笑，"老人家今天确实受了惊吓，该给她个交代。"

"不行，太危险了。"赵安宸断然拒绝，"万一再有人..."

"太后现在肯定严加防范，反而最安全。"向诗雨坚持，"再说，我们需要太后的配合，才能让这出戏更逼真。"

赵安宸拗不过她，只得让步："那我陪你去。"

"那怎么行？'悲痛欲绝'的摄政王怎么会让'小产'的妻子出门？"向诗雨狡黠一笑，"让青桃和程昱陪我去就行。你在家'借酒消愁'更合适。"

赵安宸无奈地摇头，眼中却满是赞赏："爱妃越来越有谋略了。"

"近朱者赤嘛。"向诗雨调皮地眨眨眼，"跟摄政王朝夕相处，总得学点本事。"

夜深了，两人相拥而眠。向诗雨在半梦半醒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白发老者的身影。这次，老者手中捧着的发光莲花己经绽放，花心处的婴儿轮廓更加清晰，甚至能看出是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