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皇后谢鸢

今日要进宫见皇后，时辰早就耽搁了。

马车里，苏予卿见淳于燕不慌不忙，干脆翻出一本兵书看。

淳于燕瞧见书名，好奇道：“王妃也看兵书？”

苏予卿笑了，“王爷，商场亦是战场，兵法也一样适用的。”

淳于燕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王府离皇宫并不远，马车停下，淳于燕跳了下去。

红袖正想上前，就见淳于燕转头，伸出长臂，要牵苏予卿下马车。

苏予卿微微一笑，将手放在淳于燕掌心，借着他的力道下了马车。

立在宫门口的陈嬷嬷瞧见这一幕，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

七王爷平日虽然不着调惯了，但对这个新媳妇倒还算温柔。

她快步上前道：“老奴参见王爷，王妃。”

淳于燕上前将人扶起，笑着道：“陈嬷嬷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几日不见，瞧着竟年轻了些？”

陈嬷嬷被哄的很开心，“王爷快别打趣老奴了，皇后娘娘见你们迟迟不来，特意派老奴在宫门口来接呢。”

淳于燕嘀咕道：“母后也真是的，这新婚燕尔的，起晚些不是很正常嘛。”

苏予卿微笑着立在一旁看着，心里却弯弯绕绕分析一堆。

他们之间的熟稔是真心实意的。

看来皇后宠爱这个儿子是真的，淳于燕也很看重皇后宫里的人。

心思电转间，苏予卿决定稍稍改变一下今日计划。

原本，她想挑拨离间，利用皇后去刺激萧贵妃。

但这样做风险太大，目前和淳于燕站在同一个阵营，那就不能伤害他在意的人。

陈嬷嬷看向苏予卿，明眸善睐，面若芙蓉，是个很标致的美人。

就是身子骨瘦了些，许是惧寒，还披了一件厚厚的狐裘。

苏予卿见她看过来，笑着道：“陈嬷嬷好。”

陈嬷嬷笑着点头回应，“好好好，走吧，娘娘估计等不及见新媳妇了。”

淳于燕拿过红袖手里的汤婆子塞给苏予卿。

“宫里虽然规矩多，但这是去母后那儿，用不着这么老实。”

“你的手太凉了，还是抱着吧，没人会说你的。”

苏予卿愣愣接过，抱着热热的汤婆子，低头嗯了一声。

陈嬷嬷见状，眼中溢满笑意。

苏予卿想，这淳于燕，人品还行。

试探出的结果就是，在他阵营这边的人，可以不用那么僵硬地端着宫规礼仪。

不知面对三王爷阵营的人，又该用怎么样的态度呢？

萧允晚，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凤仪宫内，苏予卿见到了宁国的皇后。

没有高耸的云髻，华丽的首饰，只穿着很家常的服饰。

一点不符合想象中一国之母的模样。

她是个面容和善的女人，一身气质柔和宁静。

谢太师的亲妹妹，谢鸢。

苏予卿想，能稳坐后位十几年的人，竟还能有这般气质。

要么天生如此，要么就是经历过万般风浪后，归于寂宁。

看见儿子和儿媳来了，皇后连忙起身上前，一把拉住苏予卿的手。

不由分说就将自己手腕上戴的祖母绿翡翠镯子套在她手腕上。

皇后笑着道：“哎呀，不大不小，刚刚合适。”

“予卿肤色白，衬得这绿色鲜嫩欲滴。”

苏予卿没想到皇后会如此热情，但她向来以不变应万变，弯腰行礼，笑着道谢：“予卿多谢母后。”

皇后笑着点头，看着苏予卿不卑不亢的样子心生欢喜。

“也不知你喜欢什么口味，本宫吩咐小厨房做了几道江南菜式，快来尝尝合不合口味。”

说完拉着苏予卿的手，往饭桌前走去。

午时己过一刻，但皇后还是等着淳于燕和苏予卿来了，才传膳。

淳于燕从进门就被冷落在一旁。

他好笑地道：“母后，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你是半点也看不见啊？”

皇后瞥了他一眼，“本宫的宝贝新媳妇来了，这第一次见面，本宫稀罕得紧。”

“凤仪宫你熟得很，自己跟上来。”

苏予卿被这对母子逗笑，看了眼身后的淳于燕，淳于燕朝她摊手耸肩。

饭桌上，皇后像寻常人家的婆婆一样，问了些家长里短，问苏予卿习不习惯北方气候。

问苏予卿父母怎么样，还说要是淳于燕欺负她，尽管来找她告状，她给苏予卿做主。

苏予卿口齿伶俐，对答如流。

皇后越看越喜欢，又叫来陈嬷嬷赏赐了好多好东西。

一顿饭吃完，皇后从家长里短聊到了江南风土人情。

淳于燕听得无聊，说了声去东宫找皇兄下棋，就走了。

皇后朝她挥挥手，眼神都没给一个。

苏予卿是商人，虽年纪不大，但眼界很广。

一下午时间都陪着皇后，她还亲手煮了从江南带来的茶。

皇后对这个新儿媳十分满意，聊到最后，连“本宫”也不说了。

陈嬷嬷在一旁提醒了一句，皇后才惊觉时间己经过去很久了。

她看向苏予卿，不见半点疲倦和不耐。

“予卿，时候不早了，晚膳就不留你们在宫里吃了。”

“前朝最近事多，皇上身子也不太好，你和老七去请个安，就早些回去吧。”

“冬日里天黑得早，陈嬷嬷说你似乎畏寒，记得一路上把汤婆子抱着啊。”

“方莲，你去给王妃带路，顺便去东宫叫上老七。”

苏予卿闻言，仪态优雅地朝皇后行礼，告辞了。

看着苏予卿离去的背影，陈嬷嬷笑着道：“娘娘似乎很喜欢七王妃啊。”

皇后端着茶杯抿了一口道：“本以为商贾出身的女儿会小家子气些，所以才派你亲自去宫门口接，给她撑撑场面。”

“让背地里那些人瞧瞧，七王妃也是有本宫护着的，断不能叫人小瞧了去。”

“没曾想，苏家养了个好女儿啊。”

“身上不见一点商人的铜臭味，一身穿戴合宜。”

“言行举止都很得体，落落大方。”

“半点不曾怯场，与人讲话进退适宜，见多识广却又不过分张扬，谦卑有度。”

“依本宫看，七王妃不比本宫那侄女差啊！”

陈嬷嬷疑惑道：“珍月小姐可是京城第一贵女呢，娘娘觉得王妃与之不相上下？”

皇后想了想道：“嗯......各有千秋吧。”

说完又忍不住叹口气道：“如今老七的婚事己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希望珍月能想开点吧。”

陈嬷嬷一时间也无言。

谢珍月是谢太师的小女儿，自小就心仪表哥淳于燕。

奈何淳于燕对这个表妹没有男女之情。

皇后曾经也想撮合两个小年轻。

结果淳于燕发了好大一通火，说根本不喜欢谢珍月，让皇后不要乱点鸳鸯谱。

皇后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表面上玩世不恭二世祖一样。

其实聪明着呢，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眼看着别的皇子都成亲了，他也到了及冠之年，却还是没有成亲的打算。

皇后曾把她觉得还可以的京中贵女画像全搜罗来，挨个给他介绍。

结果嗓子都讲干了，他递上一杯热茶说一个也没看上。

皇后气笑了，质问他，“那你还想找个什么样的？天上的仙女不成？”

淳于燕嬉皮笑脸地说：“母后要是真能找来天上的仙女，儿臣再来看看吧。”

皇后没法子了，这事就告一段落。

首到皇帝亲自跑来找她商量，说要把江南首富之女指给老七为妃。

皇后当场就跟皇帝翻脸，她有些寒心地说：“皇帝，我知你素来偏爱萧贵妃和她的儿子女儿。”

“可太子和老七，他们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偏心成这样呢？”

仁明帝不悦道：“朕难道做得还不够吗？太子三岁就被立储，你皇后的位置没人敢越过去。”

“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如今这婚事，关系着国库，关系着江山社稷。”

“身在帝王之家，这些是他该承担的责任。”

“朕告诉你，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苏家女，他必须娶。”

说完，仁明帝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