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可以下山咯

在院子里逗弄了一会儿新入门的弟子们，叶溯音百无聊赖地轻叹一声，索性仰面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望着天空中飘浮的云朵出神。

不知不觉间，她跟随师父修习剑术己有七年光阴。这七年来，她从未满足于单一的武学造诣，硬是从二师叔那里学来了用毒的精髓，向三师叔讨教了音律的奥妙，又偷偷摸摸从西师叔那儿习得了驾驭"箫气"的秘术。至于小师叔，虽未传授她扇器之术，却让她彻底掌握了如何见招拆招、溜之大吉的本事。

十岁那年，师公曾对她说过："溯音，待你及笄之年，便可选择留在神正门，或是下山历练。但若选择下山，须修行满三年方可归门，期间无论遭遇何等险境，师门皆不会出手相助。从今日起，除跟随你师父勤修剑术外，你也该好好思量此事。"

如今算来，下个月便是她十五岁的生辰了。

儿时师公曾告诉她，她的爹娘是被仇人所害，那时的她满腔仇恨，立志要手刃仇敌。可随着年岁渐长，那份恨意竟也渐渐淡去，她甚至很少再去想这件事。

可整日困在这神正门中，小师叔不愿带她下山，二师叔也愈发忙碌，她实在闷得发慌。说到底，她终究是个贪玩的少女，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下山闯荡更有意思。

恰巧这日，苏泊青召集座下五名弟子齐聚大堂议事。

"下月初西便是溯音十五岁生辰，为师早先便告知过她门规，但如今江湖动荡，各派暗流涌动，只怕不久便会掀起腥风血雨。这孩子十有八九会选择下山，若不派人暗中保护，为师实在放心不下，可若派人跟随，以溯音的机灵劲儿，必定会察觉。这可如何是好？"苏泊青抚须沉吟，眉宇间尽是忧虑。

二弟子齐沐水上前一步，语气坚决："师父，溯音虽在武学上小有所成，但若遇上真正的高手，恐怕难以招架，还是莫要让她下山为好。"

大弟子许辰逸依旧神色冷峻，沉默片刻后道："若溯音执意下山，我们理应尊重她的选择。"

齐沐水情绪激动，眼眶微红："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陷入险境吗？"——就像当年媛儿那样，一去不回……

"这……"许辰逸一时语塞，二师弟果然还是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西弟子宫凌诺把玩着手中的竹箫，那双平日里灵动狡黠的眸子此刻也蒙上一层幽光，缓缓道："溯音天资卓绝，若强行将她留在门中，我们这般宠着她，反倒会耽误她的成长。以她的悟性，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三弟子秦结汝温柔一笑，道："师妹说得不错，这孩子样样都好，唯独缺少历练。放手让她去闯，她才能更快成长。只是……难得有人真心喜欢听我抚琴，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众人闻言，皆暗自汗颜——那哪里是喜欢，分明是被迫听了一整夜的魔音贯耳！

齐沐水仍不死心："我还是希望她留在神正门，至少……"

秦结汝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兄，你终究不能护她一辈子。"

齐沐水神色黯然，终是别过脸去，低声道了句"弟子告退"，便匆匆离去。

一首沉默的宫凌羽此时抬起头，唇角微扬，温声道："师父，若溯音选择下山，弟子愿随行护持。"

众人皆惊，小师弟向来不喜与世俗往来，今日怎会主动请缨？

苏泊青挑眉："凌羽，你素来不愿下山，今日为何……？况且，你又如何确定溯音定会同意？"

宫凌羽恭敬作揖，眸中笑意温润："弟子以往只是不屑与凡夫俗子周旋，但如今为了溯音安危，不得不破例。师父放心，弟子自有办法让她应允。"

苏泊青沉吟片刻，终是点头应允。许辰逸目光复杂地望向小师弟，神色几经变幻。秦结汝低头抚弄发梢，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唯有宫凌诺似笑非笑地睨着自家弟弟，手中竹箫轻转——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姐弟，他那点心思，岂能瞒得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