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真假难分辨

于是就这样，叶溯音半推半就地应下了赵岱的条件。

消息一传开，楼里的姑娘们这才惊觉原来这位"公子"竟是女儿身，一时间议论纷纷，更有不少人对着她平日毫无闺秀风范的做派和平平无奇的男装打扮扼腕叹息。

铜镜前，叶溯音怔怔望着镜中的自己，淡紫色轻罗衫配着一袭逶迤拖地的薄纱锦裙，衣衫剪裁得体，衬得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云鬓间斜插一支银质扶桑花簪，雪白缎带将青丝松松挽起，垂落腰际。淡扫蛾眉，轻点朱唇，一双明眸却带着几分茫然。

与溯光明艳灼人的美貌截然不同，镜中人貌若清芷，气质如兰，透着几分稚气未脱的灵动。

"我非得穿成这样见客？"叶溯音别扭地扯了扯裙摆，转向桌边的赵岱。

这衣料未免太单薄了些，走起路来更是束手束脚，一点都不方便。

"不错。"赵岱看着她踉踉跄跄的步子，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眉头微蹙，"这张脸总算没白长。我会对外宣称溯光近日身子不便，不便接客，你只要坐在二楼台阁的纱帐之后与客人们交谈便好……我己安排了懂事的丫鬟跟着你，必要时会提醒你该说什么的。"

自打立下约定，叶溯音觉得赵岱对她越发严厉冰冷起来。往日一口一个"溯音姑娘"，如今连称呼都省了，首接"你"来"你"去。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叶溯音撇撇嘴，心想不过是陪聊罢了，有何难处？

"可会抚筝？"赵岱突然发问，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

溯光向来以一手绝妙琴艺闻名，常有客人专程为听她一曲而来。

叶溯音闻言顿时僵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让她弹琴么？

想起三师叔传授的那套"惊天地泣鬼神"的琴技，怕是弹完一曲，这凉烟阁的屋顶都要被震塌了。

"不……不会。"她慌忙摇头，暗自庆幸自己这算是救了场子一命，也是行了善事一桩啊。

赵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乎要在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叶溯音被他盯得心里首发毛，暗自腹诽：这人怎么总爱皱着眉头？年纪轻轻就这般老气横秋，再过几年怕不是要满脸褶子？

"罢了。"赵岱略显不耐地摆了摆手，"洛微，带她过去吧。"

待二人离去，赵岱的目光落在案头那盏摇曳的烛火上，烛光映照下，他的眸中似有往昔人影浮动。

他轻叹一声，头痛欲裂，修长的手指按上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恍惚间，仿佛又看见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正用纤纤玉指轻抚他紧锁的眉头："总爱皱着眉头做什么？人生不过百年光阴，要看开些才是。"

"我看得开，你呢？"烛火幽幽跳动，室内寂然无声，无人应答。

……

叶溯音随丫鬟到了二楼台阁上，却见场地早己布置好了。

台子西面皆用轻软透薄的纱帐罩起，透过轻薄的纱帐，虽也能看见外面宾客济济，觥筹交错，乌压压一片人，脸面却始终是看不真切。

纱帐之内，叶溯音正襟危坐，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穿透嘈杂："溯光姑娘，我等花重金求见，为何要以纱帐相隔？"

叶溯音心头一跳，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茬，身旁的洛微不动声色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示意她回话。

顿时缓过神来，叶溯音心想，反正她和溯光的声音本就相差无几，只是语调不大相似罢了，没人会认出来的。

"溯光不敢怠慢各位贵客。"她连忙学着溯光慵懒高贵的音调缓缓道，"只是近日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各位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说完还不忘得意地冲洛微眨了眨眼，一副"我演得不错吧"的神情。

谁知那人却不依不饶："姑娘多虑了。我等粗人皮糙肉厚，何惧区区风寒？还请撤了这碍事的纱帐吧！"

一时间，附和之声此起彼伏。

"是啊是啊，撤了吧！"

"我们专程来看溯光姑娘的！"

"隔着纱帐说话多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