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情窦初开时

林顾轩含笑望着递到眼前的绢帕，轻轻吐纳片刻，终是伸手接过。那修长的手指在触及帕子时微微一顿，似有片刻迟疑。

叶溯音心头莫名一松，恍惚间竟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这份异样的熟悉感始终萦绕在两人之间，她笃定地想，他们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

叶溯音见其仍旧血流不止，面露忧色，忽然想起自己带着上好的止血药，赶忙取出来，欲帮其上药。见其伤口在腰腹处，动作微顿了一下，便有些不好意思上前了。

她轻咳两声，将药瓶塞到他手里，半晌又支吾着补充：“我、我真不是图你报答...就是...你能不能带我出去……”

林顾轩诧异地望着掌中药瓶，抬眸只见少女神色局促，欲言又止，一张小脸上表情变幻不定。他暗自莞尔，这般率真坦荡的姑娘倒是少见——不施粉黛却清丽脱俗，明眸善睐又言语爽利，全无闺阁女子的矫揉造作。

忽听她吞吞吐吐的请求，初时不解，转念便恍然大悟。见她羞赧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牵动伤口，疼得他眉头微蹙，却掩不住眉梢眼角的温润笑意。

叶溯音以为他在嘲笑自己，更是羞愧难当，自己今日是第一次独自出行，这里的地形又错综复杂，一时之间迷失了方向也不能怪她啊……

林顾轩忽然苦笑了一下，道：“溯音姑娘，劳烦你先背过身去好么？”

叶溯音茫然抬头：“啊？”

“我需...上药...”他声音渐弱，失血过多的面色愈发苍白如纸，只怕再不止血就会有性命之忧了。

叶溯音依旧茫然，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迅速地转过身去，捂住眼睛大声道：“我不看，你、你自便！”

林顾轩哑然，没料到她如此首白。转念想到她方才的言行，想必是个鲜少出门的闺秀，倒也释然。

片刻静默后，叶溯音听见身后传来清朗的声音："溯音姑娘，多谢赠药。"她放下捂着眼睛的双手，转身看见林顾轩己将药瓶递还，神色诚恳道："这药还是物归原主的好，日后或许还用得上。"

叶溯音挑了挑眉，也不推辞，接过药瓶收入袖中。心里却暗自嘀咕：他还没答应带我出去呢。正想着，见他己先行几步，不由得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眸。忽又听他温声道："溯音姑娘，这边是出路，天色渐晚，请务必跟紧些。"

抬眼望去，只见他眉眼含笑，目光柔和地望过来。叶溯音心头一喜，连忙点头快步跟上。

走了一段路，叶溯音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疑惑："你方才为何不还手？我虽不想杀人，但他可是要取你性命，难道不恨么？"

林顾轩侧首望来，放慢脚步，明白她所指后神色依旧平静："不恨。他所言所行，本无过错。"

"即便要杀的是你？"叶溯音忍不住失笑，这人的温柔未免太过头了。

“可是，如果我没有遇见你的话，你也许就真的那么死了，不会不甘心么？”

林顾轩冲她莞尔一笑，抬首望向苍穹，淡然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叶溯音定定望向他，那双笑意满满的眼睛未有丝毫变化，而她却觉得，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倒让她窥见一片荒芜。她突然停下脚步，追问道：“既然活着没有乐趣，为何你刚刚接了我的药？”

林顾轩也驻足，却未回头，沉默片刻后轻声道：“因为现在的我...似乎不那么想了。。”

“为何？”她执拗地追问，恨不能将他从那片荒芜中拽出，想告诉他世间美好，想唤醒他被温柔表象掩埋的真实情感。

然而那人没有回答。夕阳余晖中，他转身时笑意己褪，只余一声轻叹："快走吧，林间天黑得早。"

叶溯音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缓缓跟上。忽然明白，今日所遇之人，己让她心境不复从前。

原来成长，有时只需一个黄昏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