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无赖

“呸！她算哪门子的咳嗽啊？她那是在吐痰呢。官爷们可说了，不准往地上吐痰，有痰憋着吐到外边垃圾筐里，还吐在地上，恶不恶心？这屋里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人在住。”

王赖子也不示弱：“吐到地上怎么了，又没吐到你嘴里，吐到地上有我媳妇擦，关你屁事！”

对方己经忍了他家好几天了，听到这话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去揍他一顿。他的媳妇和孩子赶紧抱住他，可千万不能打架，一旦打架，就会被赶出去的。

那男人听他媳妇的劝告也冷静了下来，说：“给脸不要脸，我不揍你，等着，我找当官的说去。”然后一甩手走出了房间。

王赖子一点也不怕，回头给了他娘一个眼色，他娘得意的扬了扬眉毛，嗯，等会看我的。

那男人叫李大力，是周围村子里的，一家西口被分家后，只分到了两亩荒地和一间破旧的土坯屋。本想等到开春后再佃几亩庄子上的地种，等卖了粮食就盖两间土坯屋。可是还没等到开春，房子就被大雪给压塌了。他祈求他娘和弟弟家，能让他们一家西口住到他们家里，先度过最冷的腊月再说。可是都被无情的拒绝了，他爹只知道抽烟袋，蹲在那里一声不吭。

一家西口从倒塌的窝棚里找回了半袋子杂粮，还有些衣物和被褥，做饭的陶罐都被房梁砸碎了，万幸人都没有受伤，只是两个孩子被吓得哇哇哭。

一家西口只好去村里的祠堂暂住，可是祠堂里也都挤满了人，他们只能鼓起勇气硬挤了进去。祠堂里人虽然多，但是一点都不暖和，所有的被子都裹在身上都冻得瑟瑟发抖。

就这样挨了几天，最后快要坚持不住了，李大力决定带着一家人去逃荒，先去县城看看有没有活路。谁知就在他们刚要出发的时候，有县城的衙役过来通知，没有房子的人可以去锦葫山庄暂避，一天三顿粥。不过得通过户籍登记，还要实地勘查，是不是真的房屋倒塌的，如果查出是瞒报的，想占朝廷救济便宜的，一旦查出，土地没收，还有一顿大棒子伺候。

李大力一家子和祠堂里的乡亲们，就这样来到了锦葫山庄。来了以后发现，官爷们并没有骗他们，果然有地方住，虽然房间里人多，但这房子严实不漏风啊，房子里还有一个散发着热气的炉子。一天管三顿粥也是真的，虽然那粥不是很稠，但也和他们平时在家里吃的差不多了。至于他每天都要干活，去野鸦坡挖煤，这点体力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能换一家人有吃有住，也值得了。

好多和他家一样遭遇的乡亲们，对县令大老爷都十分感激，以前冬天遭雪灾的时候，可没人这样管过他们。李大力还记得五六年前的一次雪灾，他们村里就冻死了十几个人。

夏夏和林景弘正跟随衙役段小武检查着每间房子的通风情况，这些天，他俩己经和这些衙役们都熟悉了，衙役们都很喜欢他俩，特别是喜欢夏夏，因为这个小女孩总爱给他们几个开小灶，每次他们吃的都很舒服，就连分配到这里干了这个苦差事，也觉得没那么难熬了。

这些天太冷了，林景弘就不让二牛出门了，让他和父母待在一起。还有庄子里的其他人，都交给了衙役们来支配。

等检查到六号库房，正好迎面碰上了李大力。

李大力一脸委屈的控诉了同屋人王赖子一家的恶行，段小武脸色铁青的走进了六号库房。

王赖子的娘张婆子一看见段小武，就装模作样的咳嗽了起来。王赖子脸上对着笑，对段小武奉承道：“官爷，这些小事怎么还能劳您亲自来了。”然后脸色一边对李大力说：“老李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官爷们平日里多忙啊，你怎么一点小事都要去麻烦官爷们呢？”

段小武首接问：“这睡觉的位置两天一换，你为什么不遵守？”

王赖子辩解道：“官爷误会了，是我老娘这些天咳嗽的厉害，不能吹到冷风，我跟大家伙都商量过了，等我老娘好点了，我们就搬到门边上去，多占的这几天，我们都会补上的。”

李大力急眼了：“官爷，之前他可不是这样说的，再说了，他娘哪里生病了，怎么您一来，她就开始咳嗽了？”

王赖子：“李大力，你别含血喷人，我娘平时不咳嗽，她是在忍着，怕影响了别人休息。你不体谅也就罢了，还想造谣重伤我们，你家里没有老人吗？你就没有老的那一天吗？”

“你……”李大力被他怼的说不出话来，张婆子恰好在此时剧烈的咳了起来。

段小武也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小青年，被张癞子母子一样一套路，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夏夏说：“这个老奶奶咳得这样厉害，不适合再与大家住在一起了，病菌会从她咳出的飞沫中飞出来，传染给别人。我看得重新开出一间库房，专门安置生病的人，这样才能保证大家的安全。”

“你说什么？死丫头！你敢把我和有病的人关在一起？”张婆子着急了，这些天她霸占着离火炉最近的位置，住的正舒服。

“你个小贱，竟然出这种馊主意，看我不扇死你！”王赖子恶狠狠的指着夏夏骂道。

段小武哪能看得他们对夏夏如此恶劣的态度，指着王赖子母子道：“你们当着我的面就敢口出污言，咱这里的规矩，我看你们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寻衅滋事、打架斗殴者，一律赶出庄子去。”

王赖子母子俩吓了一跳，赶紧跪下求情：“大人饶命啊，是这小贱……这小女子口口声声要把我们赶去别处，还是和有病的人住在一起，我娘身子本就虚弱，要是被赶到那种地方，还不就死定了呀，我们一时着急，才说了不该说的话，求大人饶恕啊！”

夏夏不想和他们一般见识，但是这里若真的出现了流感的情况，专门设置一个隔离点，还是很有必要的。

林景弘冷冷的发话了：“你们现在就离开山庄，马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