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二圣同朝

苏清岚斜倚在雕花窗棂旁，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着窗沿斑驳的朱漆。檐角风铃轻响，惊起廊下白鸽，却惊不散他眉间若有似无的怅惘。青色长衫松松笼在身上，脖颈处露出的一抹红痕，在素色衣料映衬下格外醒目。

脚步声由远及近，玄色锦袍下摆掠过青石板，沈宿挺拔的身姿出现在廊前。少年眉眼冷峻，行至阶下便敛袍行礼：“见过皇后。”

苏清岚理了理衣服，目光落在少年紧绷的肩线上，沈宿瞥见那一抹红痕，眼神中的伤痛和杀意一闪而过，随即换上乖巧的表情，眼神中闪烁着天真和期待:“要不要检查儿臣的功课？”

苏清岚道:“不了，我如今不是你的老师，不管这些。”

沈宿也不像之前那样胡搅蛮缠只是点头道：“好”

苏清岚有些诧异沈宿的听话，同时又有几分欣慰，孩子终究是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么粘人了。他想了想，开了口:“你今年也十三岁了，有没有中意的女孩。”

沈宿抬头，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刹那，他看着苏清岚，问道：“为何这样问？”

苏清岚仿佛将他看穿一样，少年的心思怎么瞒得住身经百炼的成年人，即便是不说，又有谁看不出少年青涩的爱恋，苏清岚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立太子妃了。”

沈宿猛地抬头，那双与沈明羽如出一辙的凤目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伤痛与惊讶。他喉结微动，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是你的主意，还是皇叔？”

“是我的主意。”苏清岚凝视着少年眼底翻涌的暗潮。“过几年你长大了，你皇叔打算隐居，这个皇位还是你的，你要早做打算。”苏清岚轻声说道。

沈宿看着苏清岚，目光灼灼：“那你呢？”

“我自然是和你皇叔一起隐居。”苏清岚望着廊外摇曳的花枝，声音染上追忆，“其实我们早些年就有回晋州封地的打算，只是你父皇身体不好，我们才没有回去。后来你父皇走的匆忙，又将皇位传给了你皇叔，我们就想着等你长大，独当一面在离开这里。”他不是没有察觉沈明昭和沈宿之间的暗流涌动，如今把事情说开，希望沈宿和沈明昭将来不要互相残杀，他可不想真成了祸国殃民的罪人。

沈宿缓缓垂下眼帘，看不清神色：“我知道了，儿臣的婚事全凭皇后做主。”

看着少年乖巧顺从的模样，苏清岚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却没发现少年攥紧的拳头在袖中微微发颤，长大的少年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伪装，藏起自己的獠牙，伪装乖巧，伪装听话。

中秋过后，天己经渐渐冷了，沈明昭带着满身寒气下朝归来。苏清岚将白日里与沈宿的对话细细说了，末了道：“太子长大了，懂事了呢。”

沈明昭着他鬓边碎发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却只是笑着点头：“那就好。”他将人拢入怀中，在他额头间落下一吻，沈明昭抚摸着苏清岚的眉眼继续吻了下去。

对于白日里做这种事情苏清岚己经习惯了，只是之前每次都是处理好奏折，今日一下朝沈明昭就来了兴致还是很少见。

苏清岚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沈明昭解开他的衣带，将苏清岚抱坐在自己腿上道:“没事，只是很想你。”

自从苏清岚被行刺后，沈明昭开始变得患得患失起来，哪怕是在上朝，看不到苏清岚也会莫名其妙的心慌。

苏清岚道:“我不是一首都在吗？明昭我不会离开你的。”

“永远不会？”

“永远不会。”

沈明昭将苏清岚抱在怀里，渐渐安心起来。

苏清岚推了推沈明昭:“好了，赶快去批完奏折，再回来吧。”

沈明昭拒绝:“我们继续，一会儿再去看奏折。”

苏清岚无奈，只得嗔怪一声:“明昭~”

云雨过后，苏清岚己经有些累了，沈明昭反而精神奕奕，他看了看苏清岚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处理完政务就过来找你。”

“需要我帮忙吗？”苏清岚仰头，望着正在穿衣服的沈明昭。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我处理好就回来。”沈明昭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却让苏清岚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酸涩。

他靠在沈明昭肩头，开始后悔当这个皇后，当时只不过是气一气萧毅寒，却不想这皇后之位，竟这般索然无味，他每日无所事事，无聊至极，沈明昭也没有后宫让他管一管。

沈明昭回来时己经很晚，苏清岚己经睡着了。他轻抚苏清岚的头发，发现发间己经长了一根白发，他惊觉他们己经在一起这么久了。时间实在流逝的太快了，转眼间己经十几年，可是不够，他想和苏清岚在一起一辈子。

一辈子很长的，他们都会变老，现在他还在壮年，年轻的太子己经对苏清岚虎视眈眈，这让他无法放弃手中的权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放弃权利那一刻，就等于把苏清岚拱手让人。

这可能违背了当时的承诺，但是他想皇兄不会怪他，苏清岚也会原谅他。

次日破晓，沈明昭一早就醒了过来，他穿好衣服后见苏清岚还没有醒，推了推苏清岚：“起来，一起早朝。”

苏清岚蜷缩在锦被里，嘟囔着：“干嘛？我再睡会。”这些日子也不用早朝，苏清岚己经习惯睡到很晚，有时候甚至沈明昭下了早朝还没有起床。

“起来。”沈明昭掀开帐幔，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玄色衣袍衬得他眉眼愈发冷峻，却在看到榻上人的时候，眸中泛起温柔，“一起早朝，给你个惊喜。”

苏清岚揉着惺忪睡眼，任由宫人梳妆打扮。待他身着月白锦袍踏入金銮殿时，才惊觉今日的朝堂气氛与往日不同。满朝文武神色各异，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沈明昭伸手牵住他的手，带着他登上龙椅旁特设的玉座。苏清岚心跳如鼓，低声道：“这是......”

“等会儿便知。”沈明昭握紧他的手，目光扫过下方群臣。

例行奏事过后，沈明昭突然起身，声音清朗：“朕自登基以来，虽勤勉政事，然国事繁杂，朕一人之力终有不足。皇后贤德淑良，素有治世之才。朕欲与苏卿共理朝政，并称二圣，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唯有烛火摇曳。苏清岚震惊地望向沈明昭，却见他眼中满是坚定。

“臣等附议！”吏部尚书陆峥率先出列，他的声音铿锵，“皇后心怀天下，陛下此举，实乃社稷之福！”

“臣附议！”礼部尚书李星河紧随其后，“古有贤相辅政，今陛下与皇后并称二圣，必能开创盛世！”

群臣议论纷纷，或赞同，或犹豫。但在陆峥与李星河两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带头下，赞同之声渐起。

苏清岚本来就是首辅，之前的朝中大事都是由苏清岚和沈明昭处理，如今朝中不设首辅，苏清岚还是做着一样的事情，只不过名称从首辅换成了皇后。

那些质疑之声被压了下去，只是看着皇位上的帝王，不免让人心生疑虑，帝王越来越胡闹，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沈明昭看着台下的太子，太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也和其他人附和起来。沈明昭冷笑:我可以给苏清岚我的一切，你又能拿什么和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