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干儿媳妇

翌日，晨光刺破云层，北风敛了锋芒。

老梅树枝头覆雪簌簌滑落，惹得觅食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上屋脊。

雪地镀了层金箔，难得的冬日暖阳天——

晨光漫过窗棂时，云悠悠搭在顾归胸膛处的手无意识蜷了蜷。

她睫毛颤了两下，半张脸陷在枕头里，樱唇润润的，嘴角晶亮的水渍正折射着橘色曦光。

“哇呜~睡得真舒服~~”

她含糊哼唧着打了个哈欠，悠悠撑起身来，一眼望去发丝乱蓬蓬地几缕。

掌心压着的布料传来温热触感，迷糊间顺手捏了捏——

硬邦邦的，还带着心脏跳起的脉动。

“嗯？”

“你醒了？能不能别乱摸？”

略显沙哑地嗓音差点少女魂儿给吓出来，瞬间来了精神，睁圆杏眼，纤纤玉手像是触电般缩回。

顾归仰躺在床沿，衣衫凌乱，眼眶处浮着淡淡青黑，面色并不是很好。

“欸？”云悠悠呼吸一滞，双眸震颤地垂眸看了眼自己掌心，又瞧着自己呆着的位置。

昨天我不是靠墙睡得吗？怎，怎么跑这边来了？！！

此刻她仍旧带着些希冀，她“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你衣裳怎么是敞着的？”

顾归慢条斯理地起身坐在床沿，拢好松垮的中衣：“不知道谁昨天晚上动手动脚的…”

云悠悠忽地回想起昨晚梦中自己抱着个大枕头蹂躏，顿时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想。

“啊呀——！！”

少女的惊叫惊飞檐下麻雀，棉被团猛地炸开，云悠悠手忙脚乱滚到床角。

晨光里的发梢沾着被絮，活像只受惊炸毛的猫。

她耳尖红得几乎滴血，迅速钻回被子当中，将自己裹成一团：“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以为是抱枕……”

被褥里传出闷闷的呜咽声，青丝从缝隙里漏出几缕，随着她蜷缩的动作轻轻发颤。

“若是抱枕当时还会唤你两声吗？”顾归嘴角微扬。

“啊啊啊！不许说！！”蚕蛹般的被团突然弹动两下，或许是因为羞愤。

顾归无言，被占便宜的不是自己吗？怎的反倒像是我占了便宜？

他摇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摸起桌上玄色绸带便到外面洗漱去了。

至于云悠悠……怕是是不会出来的了~至少短时间之内会这般。

待顾归回来时，他特意侧耳听了听里屋的动静——被褥窸窣声比风拂过还轻。

应当是不出所料，云悠悠那丫头怕是还裹成个团子。

索性不去理会，先去将药汤给熬上了。

药香渐浓时，顾归穿好衣衫，拿起木杖朝着门外的方向走。

“我出去买些吃食，你记得起来洗漱一下。”他朝着云悠悠那边提醒了句，结果并未得到回应。

顾归：“……”

“芝麻饼要甜馅儿的还是咸馅儿的？”木杖点在门框上发出笃响。

正发出窸窣声响的被团突然僵住，半晌才传来闷闷的嘟囔：“…都要。”

顾归嘴角个微不可察的弧度，玄色绸带尾端扫过晨光，关门时忽地听见屋内“哇呜~”的换气声。

家里突然多出个人，貌似还挺有意思的。

想着，顾归也不再停留，拄着木杖，马不停蹄地朝着早市的方向走去。

大抵花了十来分钟，顾归才来到达地方——

早市上，蒸笼掀开的白雾裹着包子香，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行人摩肩接踵，穿梭在街道间，好不热闹。

青石板路湿漉漉的，还覆着些雪。

顾归在其中穿行实属不易，木杖点过结霜的菜叶，在熙攘人潮中硬生生挤出一条细缝。

他往前走着，首到听闻有人叫自己才停住脚步。

“顾归，在这儿！！”人群的嘈杂声中，这声叫唤却格外明显。

熟悉的唤声回荡耳边，顾归停住步伐，朝着声音源头的方向侧首，那是一家早点铺子。

循声而去，木杖点在青石板的裂缝间，蒸腾的热气裹着葱香包子香扑面而来。

“岳姨。”顾归熟络地打了声招呼。

岳兰，楚山的母亲，也是看着顾归长大的，小时候可没少去他们家蹭饭。

额，好吧……说实话长大以后也没少去。

自爹娘去世后，他们一家便将自己当干儿子对待。

岳兰自然听见他打招呼，呵呵笑着：“这两天都没见着你来，干什么去了？”

说着，手中动作不停，旋身用油纸裹住两个三鲜包，细麻绳在指间翻出蝴蝶结，将其递到面前顾客手中。

“六文钱，当心烫”

顾归挠了挠后脑勺，笑容有些尴尬：“那个岳姨，这两日家中有些事，所以没来。”

他实在不知晓该如何去说云悠悠的事情。

竹屉掀开的脆响混着铜钱叮当落进陶罐，岳兰这才再度将视线落在顾归身上。

“家中有事？楚山前日值工回来，说什么你捡了个天仙似的姑娘？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

顾归并未回应，表情显得些许无奈。

我就知道，在楚山口中能守住什么秘密？只是别添油加醋地好。

岳兰眼尾笑纹随着调侃愈发深邃，忽地压低嗓音凑近：“你该不会真要给我找了个干儿媳吧？”

Σ(°△°|||)︴

木杖在雪泥里打了个滑，顾归耳尖倏地烧红：“岳姨你别听楚哥胡说！”

“没有的事，我俩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

顾归话音越说越小，清清白白吗？

好像，大概，应该吧……

至于什么也没做，好像不太对劲，毕竟自己被她抱着睡了一晚上。

他的喉结滚了滚，耳尖几乎要烧穿晨雾，握着木杖的指节微微颤抖。

岳兰瞧着年轻人这副模样，笑得发颤：“瞧你这脸红模样，哈哈哈~”

旋即他往油纸包里塞了西个芝麻饼，又多加乐乐两块红糖发糕，首接塞到顾归手中。

“拿去~当岳姨给丫头的见面礼，往后有机会领过来让姨瞧瞧~”

顾归有些着急，感受着手中热乎乎的吃食，还想要狡…解释：“真不是！”

岳兰笑意不减：“你放心~姨都知道~”

顾归：“……”

你真的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