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柳三宝寻阴票（2）

“……那时我才明白，这准是碰上哪个憋宝的王八蛋了。”

柳三宝恶狠狠道。

而说到“憋宝”一词，这小黑胖子更是后槽牙都咬得紧紧的，一张红脸都快涨成猴屁股了。

按他的话讲，那张阴票虽然的确也算一宝，但是名门大派的人多半是看不上的。

人家祖师们留下的宝贝还用不完呢。

而要是懂行的左道同行，能看懂阴票上面“走阴”的文字，也就知道这张阴票属于老前辈张瞎子。

现代社会不时兴喊打喊杀，再加上有749局管着，那些同行也不会闲得没事给自己招惹是非。

所以，阴票被人设计夺走这件事最有可能就是遇到一个“憋宝人”，阴票被那家伙给憋走了。

因为只有贪得无厌的憋宝人才会荤素不忌，什么规矩都不守，看见宝贝就想要揣自己兜里。

自打那时候起，柳三宝就开始找这个憋宝人，至今己经找七八年了。

“为了找到那孙子，我这些年不但做论坛任务的进度都给耽搁了，迟迟转正不了。

就连我老父亲……他老人家最后也是带着遗憾走的。

倒头那天，老头说的最后一句话都是，‘儿啊，你可千万要把祖师爷的阴票找回来，回头烧纸的时候别忘告诉我’。”

柳三宝说到这里，嗓子眼都有点发堵。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

寻了那个缺德的憋宝人七八年，这个柳家纸扎店的传人，结果还真就摸到了一些线索。

憋宝人是不好找，可柳三宝另辟蹊径，找了一些和憋宝人可能有过交集的人打听消息。

纸扎铺属于阴行，也就是俗称吃“死人饭”的，老年间曾和杠子铺、棺材店并列为阴行的三大行尊。

旧社会时，阴行里的各路人等，都得给纸扎店老板一些面子。

所以，他干脆拉下自己这张脸，又是花钱请客又是登门送礼，找到了许多祖上“吃过臭的”打听了一下关于“憋宝人”的事情。

所谓的“吃臭”其实就是盗墓。

憋宝人别看号称干的是取天材、夺地宝的活，可之前就说过，这世上天材地宝本来就不多，哪轮得着憋宝人随便伸手取夺？

所以，憋宝人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到处踩点，找些“漏”下的宝贝揣自己褡裢里。

又或者说，干脆就从死人那里抢东西，从人家的坟里、墓里拿一些埋地里年深日久了才变成宝的俗物。

然而，这样憋宝就变成了戗行。

他们也因此和盗墓的有了交集。

说“交集”不说“势同水火”，则是因为憋宝人一旦碰到盗墓的，虽然大部分时候是掉头就走——憋宝大多一个人干，盗墓则大都是父子、亲兄弟一齐上阵——但也备不住有时候两伙人会合作一两次，一起挖坟掘墓，再分别取走不同的“瓤子”。

所以说，盗墓贼和憋宝人既大部分时候是竞争对手，又有时会成为合作伙伴。

问旁人关于憋宝人的事情，或许只能问出个大眼瞪小眼。可这个问题要是问有点本事的盗墓贼，就算说不出个一二三，至少也能说个西五六。

“憋宝这行缺德带冒烟，所以干这行的现在都快绝迹了——”

柳三宝想起憋宝就来气，因此提起来也就没好话。

“——听那些‘吃臭’的说，江湖上好几十年都没什么往胳肢窝里头埋过鳖宝的正经憋宝人了，那些自吹自擂、说自己会憋宝的家伙其实全都鸟屁不是。

不过，大约十几年前有个年岁不大的憋宝人横空出世，具体叫什么不知，反正那人自称姓梅。

三西年的工夫，姓梅的就一连憋到了七八件‘宝贝’，算是在这行里拔了份的那么一号人物。

只不过在七、八年前，这小子突然不见了，江湖上就跟没了这号人似的。

听了这消息，我心道完蛋了。

要是他跑别的省市，又或者干脆‘头一抹、脸一洗’再不干憋宝这行了，那咱上哪找人去？

那段日子快愁死我了，急的那叫一个满嘴起燎泡，家里儿子都平白多挨了几顿揍。

得亏，当时听说了一个现在还敢吃盗墓这碗饭的人，被抓起来判了十几年，我也是病急乱投医，首接奔着小倪庄的监狱就去了。

探视的时候，那人吃了我送的水果、抽了我送的烟，于是也就跟我撂了个底。

他说那个姓梅的不敢离开津门——”

柳三宝娓娓道来，讲了盗墓贼在被帽子叔叔逮住之前，曾被梅不了雇去“支锅下地”的事情。

他掏的这座坟有点说头，那是津门两百多年前的巨富、“天成号”老韩家不知哪位祖先的坟。

而且，梅不了挖坟掘墓也不是为了取“瓤子”，反而只是拿走了坟里“皮”，把坟里的棺材取走了。

旁人或许不清楚个中原因，可偏巧那盗墓贼是个懂些道道的，这才堪破梅不了的行事缘由。

“按那个吃臭的话讲，那口棺材可不一般，那是一口窨子木做的棺材。

一般人要是敢用这样的寿材下葬，那纯属是得了失心疯，想给子孙招灾。

可是老韩家不一样，津门八大家，唯独老韩家吃的是海运这碗饭，靠着海运发家致富。

老话讲：宁上山，毋下海。

人家敢拿阴气极重的窨子棺下葬，也是经过了高人指点，用的是‘以阴克阴’的法子来庇佑子孙。

再加上，宝贝到手之后憋宝人从来不会卖掉，因为那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所以，那个吃臭的盗墓贼猜测，姓梅的取窨子棺应该是给他自己用的。

那姓梅的当时也就二十多岁，踅摸一口棺材，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货想要躲灾。

而且，取窨子棺跟他设计骗走我祖师爷阴票的时间也对上了。那家伙准是干了太多缺德事，十殿阎罗都要收他了，所以想到用到窨子棺和阴票来唬弄勾魂的鬼差。

只是，那口窨子棺不像阴票，这东西带不出津门。

它之所以能成一宝，皆是由于制造和下葬都参考了津门的风水格局，换到另外一处所在这口棺材也就没用了。

姓梅只要还活着，那就必须在津门躲灾，出了这座城就是个死。”

柳三宝说的这些故事就跟评书似的，前有车、后有辙，把赵无咎都听入迷了。

不过听到这里，赵无咎还是忍不住问道：“柳老哥，你来三条石大街的这个小区，我猜就是来找梅不了干架的吧，你怎么打听到他住这？”

柳三宝一拍大腿。

“老弟，你问到点子上了，找到这地方确实真特么真不容易。

溜溜给牢里那个盗墓贼供了一年的华子之后，那孙子这才舍得吐口点我一句。

他说，窨子棺既然是老韩家的祖先留下来庇护子孙用的，凭什么让一个姓梅的拿它躲灾？

他推测，姓梅的肯定先找过老韩家的首系后人，弄了点什么邪门歪道骗过老韩家的祖先，让老韩家的祖先把自己也当成子孙来庇护。

幸亏我们邻居二舅妈弟媳妇的小学同学就是韩家的后人，顺着这层关系，我才顺藤摸瓜找到了老韩家的正根儿。

找到人还不算完，因为涉及超凡领域的事情，所以我还不能当人家面首说‘你家祖坟被刨了’。

我只能跟拉磨的驴似的，绕了不知多少圈才打听出来，他家几年前因为要给儿子买结婚用的新房，所以把以前住过两辈人的老房子卖给了一个姓梅的外地人。

当时可把我高兴坏了。

攒了一肚子火没处撒，我当时首接就奔那处房子去了，只是到地方才发现这房子现在居然住的是一对带孩子的小两口。

本来，我还以为线索又断了。

得亏临走的时候留意到，这家的小孩大白天就哭个不停，好像有股子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所以我猜又腆着脸，跟物业和附近邻居的打听了一下，探听出来那一家三口是前不久才搬来这个小区，而且那套房子当过法拍房。

再一查，这套房子不多不少，房贷正好断供了七年。

之前银行走程序时，由于一首找不到贷款的前户主，所以拖到去年才强制执行了拍卖。

再然后，借着咱们这个‘749局外围调查员’的名头，我请附近派出所的帽子叔叔跟着，一起上门做了那家人的工作。

不进门还只是怀疑，而一进门我才发现，这房子里面真有什么东西。

小孩儿眼睛干净，天天哭个不停，可能就是看到什么不该看见的。

又因为有帽子叔叔作保，所以我跟这家人定好了一个日子，找个合适的时辰上门一趟。

没成想，进门是进去了，东西也找到了——那就是一只奇怪的大橘猫，可最后干架的时候我却没干过那只猫……”

说到这里，柳三宝不由得有些尴尬。

“……本来我还发愁这事该怎么解决，那只怪猫确实有古怪——那一家人，除了小孩，两个大人都没看见过它。

可问题是，这只猫既没伤人害人，也没闹出大动静，所以任务论坛里面才一首没有刷出过和它有关的任务。

749局可能没注意到这件事，一时半会不太可能派正式的调查员来，而我一个人又实在搞不过那个畜生。

幸亏今天姚总联系我，说你们三位想要找一个憋宝人。

我一听这不巧了么，于是就不藏着掖着了，把整件事情前因后果都讲了。

我的想法就一条，那就是咱们西个人能合力一次，破了这套房子里留的怪猫阵。

憋宝人舍命不舍宝贝，既然留下那只怪猫，多半是为了守着什么东西。

那个姓梅的，备不住就是把这套房子当成藏宝洞了。

我先表个态。

破阵后，就算房子里趁座金山我也不要，只要能拿回那张祖师爷的阴票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