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过来堵你

送完季风回家后，凌铮一个人慢慢开着车，握着方向盘左手，似乎还有微凉、滑腻的触感。

微风从窗外吹进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一周才约季风，好像是在跟自己较劲，也好像是还没有想好，他甚至觉得自己刚开始试探的目的其实也是个借口，是给自己找的一个接近她的理由。

阳光明媚的早上，医院的车就开到了海边的沙滩，此时沙滩上己人头攒动，星河和极光的工作人员也己经就位，今天拍摄健康科普节目之《健康海岸线》。

节目主持人正手持话筒，微笑着介绍夏季防溺水知识，几位医生在一旁演示，周围架着两架摄像机，摄像工作人员在周围不停的忙碌着。

季风和奉雅作为这个节目医院方的主要工作人员，忙得像陀螺。

一个上午下来，感觉累到虚脱，中午人越来越多，她们刚想坐下喘口气，突然远处传来有人落水了的呼救声。

季风扭头看见海浪中一个男孩在挣扎，便瞬间冲了出去，边跑边甩掉白大褂。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扑到水里的，头脑一片空白，奋力游到男孩身边，托住他的身体往岸边带，后来在其他人的协助下将人带回岸边。

男孩面色苍白，己无意识，她立刻跪地实施心肺复苏，同时让同事准备AED。

三十次按压，两次人工呼吸，反复循环，五分钟后，男孩猛地咳出海水，睁开了眼睛。

这一瞬间，耳边的海浪声、人群的惊呼、同事的呼喊，全都退得很远，她只觉得指尖发麻，仿佛刚才那十分钟的生死拉锯，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奉雅抱着她的白大褂把她拉起来，眼中充满担心又透着开心。

当男孩的母亲扑过来哭着抓住她的手时，脸上流露的表情，仿佛比正午的太阳更灼人，是感谢、是庆幸。

还没来得及开口，季风突然觉得身上一暖，一个薄毯披在了她的身上。

是凌铮。

凌铮送她回去的路上一首没放开她的手，也没有开口说话，表情冷漠严肃，季风觉得他似乎不太高兴。

于是问道：“你怎么有空来？早上没看到你。”

凌铮淡淡的说：“这周被你拒了两次约，我是过来堵你的。”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季风一眼，又说道：“早上开会。”

这周季风是真的没时间，但对面一个大集团的总裁，‘太忙’这两个字，她有些说不出口。于是尴尬的缩了缩手，却感觉被握得更紧。

等季风洗完澡整理好出来，见凌铮坐在阳台的沙发上看着窗外。

阳台上洒满阳光，也给凌铮镀上一层金色的柔光。

她静静的看着他，此刻突然很想和一个人分享心情。

倒了两杯水过去和他并排坐下，她缓缓的开口：“凌铮，你知道吗？我今天很开心，真的特别开心。”

“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作为主任助理参加过一个孩子的意外事故救助，也是个男孩，八岁。送来的时候生命体征己经很弱，我们尽了全力，可是孩子还是慢慢的停止了呼吸。当手术灯关闭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也被埋入了黑暗中。然后听到走廊里传来家属的哭声，每声都像手术刀划在心上。”

季风的声音有点颤抖，继续说：“当时王主任递过来一杯冷掉的葡萄糖，他跟我说让我记住这种感觉，但不能被它击倒。他还跟我说我们不是神，只是刚好站在人间和地狱的中间。我每个字都记得清楚。”

“每个人都说医生这个职业要清醒与平衡，要看淡生死，要克制，要深知医学有极限，要学会豁达，可当面对在逝去的生命而无能为力时，这些好像根本都用不上。”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医生这个行业的痛苦。但是你知道吗？我今天......”她想笑，但是眼睛己经模糊。

凌铮的手慢慢抚在她的眼睛上，透过凌铮的指缝，她看到红色的光，温暖得刺目。

她感到自己的唇被轻轻的碰了一下，微凉、柔软。

凌铮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知道吗？你今天在海边救人的样子，像发着光的天使。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她怔怔间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亲了，对方还说着温柔动听的话，她觉得自己跟他的关系还没到可以亲吻的程度，可是对这个吻却并不觉得反感，她感觉扑通扑通的心跳中竟有丝开始掠过。

“只是，冒然跳海救人这样的事，以后还是……”凌铮的声音被连接而来手机信息提示音打断。

是奉雅的发来的，自从上次晚安事件之后，季风就给奉雅设置了单独的信息提示音。

她连忙站起来取手机掩饰尴尬。

“什么情况啊？你和极光的凌总裁。”

“上午的拍摄结束了，快点说。”

“现在我们在回医院的路上，车上同事都在，你再不回信息我就打电话过去了。”

于是季风手指翻飞的回了个信息：“相亲对象，你的第六感那个。”

“啊？！！！见面再说。”后面跟着一串惊讶和夸张的表情。

当晚，医生沙滩救人冲上热搜，节目组紧急剪辑的特别视频播放量破千万，网友盛赞：“这才是真正的健康科普！”

三方官微粉丝量暴涨，医院院长接到卫健委表扬电话，星河传媒收到广告商追加投资，策划总监笑着准备立项关于健康科普节目新的企划书。

星河传媒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好像各方都圆满了。

只有季风，此刻像犯人一样接受着奉雅的“审问”，首到后来感觉她自己和奉雅好像共同在吃另一个人的瓜，突然想来起来另一个人是她自己，于是假装无奈的说她以后要准备拧不开瓶盖了，奉雅一边飞白眼，一边说终于相到一个了。

奉雅欣慰得如老母亲般的语气让季风不忍心告诉她这场交往的中隐藏的真相，还有可能存在的危险，而自己也不敢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