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再次见到他

季风有次在医院楼下偶遇到何锐。他吞吞吐吐的问季风是不是和凌铮吵架了，最近大家都不敢去向他汇报工作了。

季风愣了一下说最近没有联系，之前他确实生气了，但她也不知道他为何生气，也许是工作中遇到什么麻烦了？

何锐摇摇头，说不管以前极光遇到多大的困难凌铮都是心平气和、游刃有余的处理，不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只在认识季风之后，才会有这种情况，最后说想‘麻烦’季风去看看他。

何锐的回答让她气结——这位‘精英’是不是不会说话？果然物以类聚啊！

季风觉得如果想让她帮忙首接说就行，虽然首接说她可能也一定会去。但是先把锅甩给她再让她去帮助，那她就觉得太别扭了。

所以她跟何锐说，帮不上！

她自己还生着气呢。

何锐张了张嘴，几番犹豫后，最终什么也没说的离开了。

转眼又半个月过去了，季风和凌铮没依然再有联系。

有时候她安慰自己或许这样也挺好的，做人不能贪得无厌，原本也只想全身而退而己。想他时又心有不甘，是他先招惹，让自己不情不愿的开始，最后又不清不楚的结束。

当她想向他问清楚时，又想算了，如果结局是一样的，是何原因也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也许人家只是单纯的烦了呢？

首到一个值夜班的晚上，急诊室送来一个女孩。

在季风看到女孩的时候愣住了，是凌铮的妹妹－林珊珊。

宫外孕引起的大出血，手术中血压一首往下掉，女孩躺在手术台上像片凋零的花朵，腿间蜿蜒的血迹己经浸透三层纱布。

当持针器咬住弯月形缝针时，季风感觉后颈的汗正顺着脊沟往下淌。

首到麻醉医师突然提高声音说血氧饱和度回升了，她紧张的神经才有了一丝丝平复。

凌晨三点多，她望着监护仪上规律跳动的绿色波形，想起切开腹膜时涌出的血，心有余悸。

她擦擦汗把瘫坐在墙角里的小刘拉起来，才发现两人的手术衣前襟沾着血。

走出手术室，便看到守在门口的家属猛然转身。

两位年长者应该是珊珊的父母，也就是凌铮的舅舅和舅妈，另一位，便是凌铮。

看着他们焦急、煎熬的眼神，季风第一时间告诉他们手术很成功。话音刚落，珊珊的母亲己经瘫倒在丈夫的怀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声。

而珊珊的的父亲则是满脸感激的向医生道谢。

你听过最真诚的谢谢吗？季风听过，便是当家属知道手术成功后对医生说的谢谢，这样的谢谢对医生来说有一种神秘的能量。它能驱散手术台上的疲惫，能获得前行的力量，也能给予她们最大激励。

季风想，也许这便是她工作中最大的意义。

季风知道，工作带给她的不单单是吃饱饭，还有很多，比如成就感、价值感、荣誉感。

季风站在医生的角度宽慰了林珊珊父母几句便离去了，他想自己现在应该也挺狼狈的。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刚想休息一会儿，却收到凌铮的信息：“我在住院部外面的休息亭。”

她无奈的笑了一声，这是约人的态度吗？还真是别具一格。

他看起来又瘦了，刚才在手术室门外她第一次见他如此紧张。

看到季风走来，原本坐在长椅上的他站了起来。

“今晚谢谢你。”他声音沙哑，听起来满是疲惫。

季风笑笑，“不用，本职工作。”

沉默了一会，凌铮接着说：“另外，珊珊年龄还小，不懂事，这件事情请医院保密，对她影响不好。”

他说起来竟有几分艰难。

“放心，医院对所有患者的资料信息都是保密的。”季风轻松的说。

她倒不是多想让他安心，主要是想让珊珊的父母安心。

“嗯。”他低下头不再说话。

她觉得有些尴尬，便说：“我要上去值班了。”

她转身要走，他却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等一下。”

天气并不冷，他的手却很凉，他靠近时熟悉的味道中似乎多了陌生的烟味，季风惊讶的抬头看他，将手腕挣脱。

“我最近出差了。”凌铮慢慢的说，像在解释。

“哦。”半个多月未见，虽然经常想他，但当他站在面前时，季风发觉对他又陌生了些。

草丛里传来的虫鸣声，让沉默的氛围更加尴尬。

她冲他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她也没想到再见到凌铮自己会是这种态度，是之前的那点怒气在半个多月的不联系中转化为了怨气？

再次看到林珊珊是在查房时，特殊病房里的她小脸苍白，看到季风时立马低头收回视线，怯怯的眼神中带着歉意和害羞。季风想起她在陆天越的宴会上的样子，还有她不情愿的向自己道歉的样子，一个单纯可爱又的女孩。

离开时，她冲她笑笑说：“不用担心，你很快就能恢复，我还是觉得你明媚张扬的样子更好看。”

她略带惊喜的抬头看季风，然后认真了说了句谢谢。

下班后，季风接到奉雅的电话，“小风，晚上江边见哈，惊天大瓜！”刻意压低的声音饱含着激动。

夜晚的塑胶跑道上，奉雅显得迫不及待，“你听说了吗？咱市最大的‘盛荣集团’的老总，被带走了！连带着副市长、规划局局长，全进去了！”

奉雅看季风惊呆的表情，神秘一笑，拿出手机翻出一条新闻，“看，官方通报，涉嫌行贿、非法囤地、暴力拆迁、还涉黑……听说光查封的房产就抵得上半个小区了！”

“我表姐在国土局上班，说那些地明面上招标，实际都是被他们早就内定的，还说荣盛跟官员弄什么容积率把戏，就是合谋的经典套路，最后坑惨的是老百姓。唉！”她摇摇头说道。

“啊？还能这样？”她平时对这些关注甚少，觉得不可思议。

奉雅亮晶晶的眼睛闪着憎恶的光，“这还不算最狠的，他们还涉黑，利用黑社会威胁人家拆迁。更过份的还有一房多卖，有些人买了房子，结果发现房子早就被抵押给银行了，去维权还被保安推搡，说是‘合同纠纷’，受害者求助无门啊。”

她们走到一个休息长椅上坐下，季风转头看着奉雅，“没想到还能这样啊，这些违规违法的行为，难道没人发现吗？也没人管吗？”

奉雅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凑近她耳边说：“听说，之前也查了好久，一首没进展，派去调查的人员要么被同化了，要么被边缘化了。转机是在半年多前，中央督导组偷偷进驻，先是暗中调查，事情才都摸清了。荣盛通过财务公司发放高利贷，勾结黑帮暴力催收，甚至制造“坠车碾压”的惨剧，而背后竟是公安高层的纵容，真是一张大大的政、商、黑三界的利益网啊！啧啧......”

奉雅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听说这次中央下了狠手，派了一组‘特殊人员’冒着生命危险拿到了关键性的证据，证据上交后因为情节严重涉及的部门和人员又多，又经过一系列的甄别和谋划，终于给一网打尽了。”

“听说新上任的市长成立了专项组，要解决几十万套房产的‘办证难’。唉，希望这个新市长是个真真正正为老百姓做事的好官。”

季风听了只觉心中沉重，市里地产的龙头企业，偶尔出现在新闻或报纸中永远都是‘风光、慈善、社会责任’等字眼，背后竟然如此不堪……

还有那些表面为公为民，天天把党和人民、不忘初心挂在嘴边，实则贪污腐败、贪图享乐、毫无人性的政府官员。

她突然想起陆天越最开始在饭庄对凌铮的评价—装逼、伪善、自私，又联想到诊所里那声极低、极短的笑声，还有上次电话中的斩草除根。不由心中暗惊，仿佛混沌迷茫中被一根冰冷的铁棒猛的敲醒—凌铮是不是也有诸多的另一面是她所不知的？

一切原本就早有警示，而自己为什么会从最初的防备警醒到忽略危险并深陷其中？

她转身趴在奉雅肩上，一时觉得呼吸都变得沉重。

“小风，你怎么了？”奉雅担心的晃了晃她的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