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隐藏的力量

静默。死一般的静默。

一声轻微的“咔哒”响。如同石子落入镜湖，荡开的涟漪无形，却凝滞了时间。翻涌的黑雾停顿，飘散的尘埃悬浮，苏小小急促的心跳仿佛也被按下暂停。

三块碎片嵌入凹槽，一股难以言喻的连接瞬间建立。清晰、深刻，远超以往。不只是碎片归位，更是她身体失落的一部分，终于寻回。

祭坛发出微光。非金非银，是混沌古朴，仿佛蕴藏天地初开的奥秘。光芒从凹槽亮起，似心脏搏动，沿模糊古老纹路缓慢坚定蔓延。

抓住漆黑巨爪的暗红色血手，在黑爪受阻刹那消融。它化作粘稠血水滴落下方沼泽，不留痕迹。但黑爪手腕处，留下暗红灼烧印记。丝丝黑烟从中冒出，带着被克制的痛苦。

寂灭之息化作的黑爪无声嘶吼，猛然收回。怨毒意念冲击而来，狂暴清晰：“不……不可能……区区血脉……残缺的钥匙……也想……”

声音骤停，被一股力量强行打断。

祭坛光芒炽烈，古老纹路逐一点亮，勾勒出繁复神秘图案，隐约指向古老龙形图腾。沛然、浩瀚、苍茫的气息从祭坛弥漫，缓慢推拒周围寂灭之息。

这气息与苏小小体内金银血脉同源，却更宏大精纯。仿佛源头活水，她的力量只是细流。气息滋养下，她体内几乎枯竭的金银光芒肉眼可见恢复。

“成功了？”苏小小看向莫灵天。

莫灵天脸色苍白，眼神凝重。他紧盯亮起的祭坛，警惕扫视周围。寂灭之息缓缓退开，并未消散，反而更凝聚漆黑。

“还没结束。”他声音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钥匙刚开始激活，它在排斥寂灭之息，但这彻底激怒了它背后的东西。”

祭坛光芒逼退的寂灭之息，没有溃散，像被激怒的毒蛇，收缩凝聚，化作更深沉黑暗。黑暗蠕动，恐怖存在似乎正在孕育。

祭坛猛烈震动，光芒大盛！点亮纹路陡然加速流转，凹槽碎片发出耀眼光芒，彻底融合！

极致凝聚的黑暗中，一道缝隙猛然裂开！不是眼睛，却比任何眼睛恐怖！缝隙内是纯粹、吞噬一切的虚无！一股毁灭意志从中锁定，比之前黑爪强大十倍不止，目标祭坛中心融合的碎片！

“不好！”莫灵天脸色剧变。这一击，远超之前！虚无缝隙力量，足以抹去祭坛和他们！激活的钥匙光芒虽排斥寂灭之息，面对这凝聚核心力量的一击，如同风中残烛！

苏小小感受到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灵魂颤栗。她刚刚恢复的力量，在这威压下渺小可怜。她想挡在祭坛前，身体却被力量死死压制，纹丝不动。她内心不甘狂涌，拼命想抬起手臂，指尖却连一丝颤抖都无法发出。

完了。念头不可抑制浮现。

千钧一发之际，莫灵天动了。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将苏小小和祭坛护得更彻底。他抬头望向裂开的虚无缝隙。苍白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决绝，一种卸下重负般的平静。

终究走到这一步。他低声自语。

下一刻，截然不同的气息轰然从莫灵天体内爆发！不再是隐晦克制的灵力波动，而是狂暴、古老、带着无上威严的恐怖力量！

一声低沉龙吟仿佛撼动灵魂，不是从他口中，而是从他身体每个角落响起！银色光辉如液态月光从皮肤渗透！双眸瞬间被璀璨银色取代，瞳孔拉长，变成威严冷漠的竖瞳！额头两侧皮肤鼓起，似有物将破出！双臂和小半张脸，细密银色龙鳞迅速浮现蔓延，宛如精美艺术品。龙鳞非实体，更似能量凝聚，闪烁冰冷华丽光泽，散发令人心悸龙威！

他气势翻天覆地！不再是冷静毒舌的师兄，而是一头苏醒的、睥睨天下的银龙！

“莫师兄？！”苏小小震惊，眼睛瞪圆。她感觉到他散发的龙威与自己体内力量同源，层次强度却远超她！这更接近本源龙族力量！他竟然隐藏如此深？这才是他真正的力量？

银色龙威甚至隐隐压制了祭坛古老气息！莫灵天没回头，注意力完全集中虚无缝隙。银色龙鳞覆盖双手，十指微弯，指甲尖锐闪亮，如同龙爪雏形。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对准即将喷吐毁灭能量的虚无缝隙。

“以吾之名，龙血为誓……”声音低沉威严，带着金属摩擦质感，每个字蕴含规则，“寂灭，当诛！”

最后一个字落下，掌心璀璨银光猛然爆发！不再柔和，充满极致锋锐毁灭气息！一道凝练银色光柱如同审判之矛，爆射而出，撕裂空气，尖锐呼啸，悍然迎向虚无缝隙！

轰鸣炸响！

银色光柱与虚无缝隙中酝酿毁灭能量半空相撞！没有惊天动地爆炸，只有令人牙酸的湮灭！银光黑暗疯狂互相侵蚀抵消！碰撞中心空间扭曲破碎，露出蛛网般漆黑空间裂缝！逸散能量余波如狂涛骇浪席卷！

苏小小感觉自己是暴风雨中扁舟，若非祭坛光芒和莫灵天挡在前卸去大部分冲击，她早己被撕碎！即使如此，她仍震得气血翻腾，喉咙一甜，险些吐血。她死死盯着莫灵天背影。挺拔身影此刻在银色龙鳞覆盖下强大无比，却带着难以言喻脆弱。

她看到，莫灵天右臂覆盖银色龙鳞的皮肤下，青筋如虬龙暴起，整条手臂微微颤抖！嘴角溢出一丝殷红鲜血，顺下巴滴落，地面溅开小血花。他身上银色光芒，在与虚无缝隙对抗中肉眼可见黯淡！璀璨龙鳞边缘甚至出现细微裂痕！这力量对他而言，显然是巨大负担！甚至可能是一种禁忌！

一声闷响！莫灵天猛然喷出一口血，银色竖瞳光芒急剧闪烁，身体晃动，险些站立不稳。他强行催动龙血之力，与未知存在正面硬撼，落入下风！虚无缝隙虽被银色光柱撼动，变得不稳定，但毁灭能量依旧庞大令人绝望！

可恶，还不够。莫灵天咬紧牙关，银色瞳孔闪过一丝疯狂。难道要动用那个？不，代价太大……

心念急转，他准备不惜一切再次催动力量。

异变再生！

祭坛再次发出剧烈嗡鸣！不再是简单光芒流转，整个祭坛仿佛活了！凹槽中，原本只发光的核心碎片彻底融化！化作三股金、银、混沌色泽液态能量，如三条小溪在凹槽汇聚旋转融合！

融合瞬间，祭坛点亮古老纹路光芒炽烈百倍！完整、清晰、栩栩如生的龙形图腾在祭坛表面彻底显现！不是凡间龙，是更古老、更威严、仿佛包含天地至理的祖龙形态！

真正响彻天地龙吟从祭坛中心图腾爆发！无上威严与愤怒！仿佛沉睡万古君王被宵小挑衅惊醒！

一道肉眼可见金色音波如冲击波扩散！音波过处，弥漫寂灭之息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凄厉尖啸，成片净化驱散！与莫灵天银色光柱僵持的虚无缝隙被金色音波扫过瞬间，猛然一颤，仿佛受重创！缝隙边缘黑暗迅速不稳定，眼看崩溃！

冰冷怨毒意念发出充满惊骇不甘尖叫：“龙祖……意志……苏醒了？！不——！！”

声音充满恐慌，随即戛然而止，彻底抹去！金色音波横扫而过，令人绝望的虚无缝隙如同镜面破碎消散，只留缕缕残余黑气，很快也被后续金色音波净化。

危机解除了？

苏小小虚脱靠在祭坛边缘，大口喘气，心脏狂跳。一切太快太险太震撼！碎片归位，祭坛激活，寂灭之息反扑，莫灵天爆发，祭坛图腾惊天龙吟……电光火石，让她有种不真实感。

她看向莫灵天。身上银色龙鳞和竖瞳快速褪去，恢复平时模样。脸色比之前更苍白，气息极度虚弱，仿佛随时倒下。他扶着膝盖，剧烈咳嗽几声，咳出带着银色光点的能量碎屑。碎屑落在地上，发出微弱嘶鸣，瞬间化为虚无。

“师兄，你……”苏小小担忧想上前扶他。

莫灵天摆手阻止。声音虚弱，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我没事……只是脱力了。”他看向光芒逐渐内敛，依旧散发浩瀚龙威的祭坛，眼神复杂。“没想到……龙祖之钥激活，竟引动一丝龙祖残留意志……”他显然也没预料到最后这反转。

苏小小也看向祭坛。中心龙形图腾光芒渐渐柔和，并未消失，仿佛永恒明灯守护空间。凹槽中，融合后三色液态能量最终凝聚成拇指大小晶石，通体流淌混沌光泽，内部似有星河流转。这就是完整的龙祖之钥。它静静悬浮凹槽上方，散发难以言喻吸引力，似乎呼唤苏小小。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震感。

不是震动，是某种东西正从下方升起！

她和莫灵天同时低头。原本被寂灭之息压制的血色沼泽，此刻黑气消散，血色更鲜艳纯粹！不再是污秽象征，而是某种力量沉淀！暗红色血手消失处，一抹更深邃凝练暗红光芒缓缓亮起。一个模糊轮廓，在暗红光芒中心，伴随低沉仿佛来自远古祭祀之音，缓缓上浮。

那是什么？！

苏小小和莫灵天的心再次提起。残破殿堂隐藏秘密，远不止龙祖之钥！

它向上升起，轮廓渐渐清晰，带着腐朽、古老、令人灵魂颤栗的气息，向他们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