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圣女禁制

再次脚踏实地时，檀香与血腥气比之前更浓了三倍。金灵踉跄着扶住石壁，发现自己身处一条幽深的墓道，石壁上刻着残缺的《山海经》图纹，烛台上的磷火忽明忽暗，照出太姥爷正用桃木剑撬动石砖。

“醒了？” 老人头也不回，袖口的桃木剑柄己经完全露出，“这里是玄门禁地，你母亲设下的追魂阵就在第三层石台。” 他腰间玉佩只剩碎片，却仍在散发微光，照亮前方刻满符咒的石门。

玄机鹦鹉突然啄向石砖缝隙：“有尸蜡！” 金灵这才注意到砖缝里渗出淡黄色黏液，凑近闻时竟有股熟悉的香粉味 —— 正是祠堂里母亲画像前的供香。太姥爷掏出个葫芦，倒出黑色粉末撒在地上：“这是用你外婆骨灰拌的辟秽散，当年我就是靠这个... 咳，别问。”

石门轰然开启的刹那，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涌来。金灵这才看清光点竟是悬浮的血珠，每颗血珠里都映着玄门弟子的残影，他们结印的手势与第一章祭坛上的人如出一辙。太姥爷突然按住她肩头：“低头，别首视‘引路灯’。”

墓道尽头是座圆形祭坛，九根盘龙柱上缠绕着褪色的红绸。正中央的石台上，赫然摆着青鸾的灵位，而灵位前方的青铜鼎里，插着半支断簪 —— 正是第二章里少年太姥爷手中的那支。

“当年她为了镇住黑雾，自愿成为活祭。” 太姥爷的声音罕见地沙哑，用桃木剑挑起鼎中残香，“这追魂阵用的是苏家圣女的心头血，只有血脉至亲才能触发...” 他忽然剧烈咳嗽，七窍再次渗出血丝，“丫头，用你的血滴在鼎里。”

金灵指尖刚碰到鼎沿，整座祭坛突然震动。盘龙柱上的红绸无风自动，化作血色锁链缠住她手腕。太姥爷挥剑砍向锁链，却被反弹得撞在石壁上：“这是子母阵！青鸾丫头，我带金灵来看你了！”

血雾中，青鸾的身影如水中倒影般浮现。她仍穿着祭典时的白衣，腕间缠着的红绳却换成了婴儿脐带 —— 金灵突然想起自己出生时，母亲便难产而逝。“金灵...” 青鸾的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指尖穿透血雾触碰她脸颊，“记住，阵眼在... 鲲鹏...”

玄机突然炸开全身羽毛，尾羽的幽光与灵位共鸣。金灵这才看见灵位后方的石壁上，刻着与太姥爷罗盘相同的鲲鹏图腾。她摸出少年给的玉珮，嵌入图腾凹槽的瞬间，祭坛地面浮现出完整的八卦阵图。

太姥爷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挡住射向金灵金灵的弩箭。箭矢穿透他肩胛，却在接触皮肤时化作飞灰 —— 老人袖口的咒印发出金光，竟是用青鸾的头发混着朱砂刻的守护符。“当年我没护住她...” 他笑着咳血，从怀里掏出龟甲残片，“但这次，我能护住你。”

龟甲碎片在空中拼出完整卦象，青鸾的虚影突然变得清晰。她挥剑割破手腕，鲜血滴在八卦阵眼，竟与金灵的血脉产生共鸣。时空在此刻扭曲，少年太姥爷的青衫身影与此刻的老人重叠，他当年未说完的话终于清晰：“师娘，我定会找到破解阵眼的方法...”

黑雾中传来婴儿啼哭，金灵看见五百年前的祭坛，少年太姥爷正抱着襁褓中的自己，与青鸾含泪对视。原来所谓 “圣女禁制”，竟是用母亲的生命为女儿换得五百年后的生机，而太姥爷偷学禁术、背负骂名，不过是为了跨越时空守护这对母女。

“记住，阵眼在鲲鹏腹内。” 青鸾的虚影渐渐消散，断簪突然飞入金灵手中，断裂处竟露出半枚玉简，“还有，你太姥爷他...” 话未说完，祭坛剧烈震动，太姥爷猛地推开她，用桃木剑撑起最后一道光盾：“走！带着玉简回现世，别管我！”

玄机啄住金灵衣领往墓道外飞，她回头时，看见太姥爷的身影在血雾中渐渐透明，却仍对着她露出熟悉的沟壑笑容。手中罗盘与断簪同时发热，玉简上浮现出一行血字：“鲲鹏展翅，阴阳归一，吾孙切记，莫负初心。”

墓道出口的月光里，金灵看见自家老宅的雕花窗棂。可当她转身时，古槐树、祭坛、太姥爷的身影都己消失不见，只有手中的断簪与玉佩，还带着跨越五百年的罗盘。玄机落在她肩头，忽然用苍老的声音说：“老东西这辈子，就没说过一句软话...”

风起时，祠堂方向传来隐约的烟袋锅子响动。金灵摸出太姥爷给的青瓷瓶，两粒药丸在掌心泛着微光。她忽然明白，这五百年前的瘴气，或许从来不是用来防毒，而是为了守住一个跨越时空的秘密 —— 关于爱，关于守护，关于一个家族用鲜血与生命写下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