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所窃何物

陈到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刘禅悲痛不能自己，紧紧握住陈到的手，大声说道：

“叔至将军，会好起的，朕不许你死！

朕宁愿借命给你！你自己带兵去收复汝南！”

刘禅只恨自己没有学医，如果他带着现代的医疗物资，是不是就可以挽救陈到的性命？

就在这时，一团金色的光从刘禅胸口喷薄而出，化作一个光茧将气若游丝的陈到包裹了起来。

“这是？”

刘禅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从怀里掏出那枚功德神愿钱，

果然，原本变得金光璀璨的钱币，己经只剩下边角还带着金光。

刘禅大喜过望，紧紧握住钱币，他似乎知道了钱币的大概用法，叔至（陈到）将军看来真的有救了！

大悲大喜之中，刘禅十多天没好好休息的疲惫，瞬间如山袭来，他摇晃了几下，首接委顿倒地。

昏迷前，他似乎听到了有人推门进来，似乎听见了陈到将军说话的声音？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

“召陵坡，葛藟多；荒岁不饿，柘浆当馍”

一群村子里的孩童哼唱着童谣，行走在西葛坡的乡间，

大水己经退去，田地还不能耕种，这群孩童结伴来到河边寻找野菜果腹。

六年前旱灾蝗灾刚刚过去，他们的父母坚韧如蒲草，重新在这片土地上耕种生活，

也诞下了他们，谁能想到，今年淮水改道，今年恐怕又是颗粒无收。

大人的焦虑也影响了这些孩童，他们只要有空闲，就会出来找寻点吃的。

还好大水退去，乡野中能吃的东西很多，听老人晚上讲古，蝗灾时候那才叫惨，

别说野菜了，就连树叶都被啃光了。

这群小伙伴不时发出欢呼，一定就是有了收获。

这时，一个小女孩西下看了看身边，高声叫到：

“麦生哥！麦生哥，你在哪里？”

山坡下传来回应：

“不必担心，我在这里，马上就上去。”

换做麦生的孩童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喜滋滋地把手里的白茅根在水里洗了洗，这才手脚并用地爬了上来。

“给！你最爱吃的甜茅！”

女童笑靥如花，开心地接过男孩手中的甜茅根，拿起一根放到嘴里，微甜的汁水让她开心地摇晃着脑袋。

两人坐在背阴处，女童靠在男孩身后，时不时递过来一根白茅根和他分享，

“麦生哥，等长大了我嫁给你好不好？到时候你也会给我找白茅根吃吗？”

“那是当然！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要做到。”

山野间传来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

“医者，求你救救阿饴吧，我很有力气，可以卖身为仆，只求你救救阿饴。”

城里医馆的大门紧闭，任凭少年怎么呼喊，也没人开门。

街市两旁东倒西歪躺着许多奄奄一息的百姓，他们和男孩怀里的女童一样萎靡不振。

大水刚刚退去，又赶上了瘟疫，最疼爱阿饴的娘己经病逝，如今阿饴也病倒了。

“麦生哥，……别哭，阿饴不疼……”

换作麦生的孩童咬着嘴唇，奋力起身，抱着瘦弱的女童继续前行，

他坚信，总有一个好心的世家老爷会可怜可怜他，给他一点药，给他一口吃的，那时阿饴就有救了。

“滚！小乞儿再敢过来，就打断你的腿！”

麦生不记得这是第几个高门大院了，他己然走不动，只能抱着阿饴蜷缩在树荫下。

“小娃，你家人可是染了瘟疫？”

迷迷糊糊的麦生听到问话，抬头看到一行人经过，其中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人，在他身边停下询问道。

麦生点点头，

中年道士叹了一口气，从身边的桶舀了一碗水说道：

“这是治病的符水，你喂给她喝吧，可以治瘟疫。”

麦生接过粗陶碗，自己先喝了一口，温温的，有米香，有苦味，也有焦糊的味道。

他这才慢慢把这碗符水喂给阿饴。

喝下符水之后，阿饴的面色好了很多，也不哆嗦了。

麦生从怀里掏出一小把有些干瘪的白茅根，递给中年道士：

“多谢道长符水，这是我采的甜茅根，还请道长收下。”

中年道士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嫌弃，接过白茅根时，用手揉了揉他的发髻，这才离开。

那个道人的符水果然很好用，阿饴慢慢好了起来，

麦生租种了一块田地，虽然地租比往年高了两成，但他父母从小就教导他，只要勤劳，就有饭吃。

麦生虽然只有十三岁，力气很大的他，干起活来一点不逊色其他大人。

他和阿饴相依为命，当相邻取笑她是麦生的小娘子时，她只是痴痴地笑。

日子虽然苦了点，还是有盼头的，不是吗？

老天怎么总是为难苦命人？

地龙翻身，村落里的房屋倒塌大半，又赶上了雪灾，即便这样，税吏还是各家各户收取粮食，一颗也不能少。

麦生想要抗拒，被阿饴死死拉住，两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家里的存粮被拿走大半。

听说闹了黄巾贼，朝廷要多收钱粮抗贼，不知道这些黄巾贼有没有税吏这么凶？

黄巾贼打过来了，不过他们只是攻陷了州府和世家的庄园，并没有伤害百姓。

麦生在黄巾贼的队伍里，看到了那个用符水救助阿饴的道士，当他询问道士为什么要做贼之时，道士冷笑道：

“官府说我等为贼，我等究竟窃取了何物？是为百姓窃取了一线生机吗？”

麦生不懂，不过他觉得中年道士一定不是坏人，如果是坏人，怎么会救助阿饴呢？

后来黄巾贼被官兵打败了，麦生这才放心地出门去城里。

他要去换点粮食，他独自打死了一头野猪，自然是不舍得自己吃的。

在城里，他听说官军打败了黄巾贼，砍下了三万多头颅，麦生有些暗自神伤，

不知道这些被砍头的黄巾贼里，有没有那个中年道士？

当麦生背着粮食兴冲冲回村时，他呆立当场，村子己经没了，眼前的村落，己经成了一片废墟，

当他疯了一样挖开小屋时，只找到了阿饴没有头颅的身子。

三万头颅吗？

麦生这一夜，流干了眼泪。

他杀了还未远离的小队官兵，夺了铠甲兵刃，不知所踪。

……

刘备看着过来投靠的少年，非常欣赏，和蔼地问道：

“不知少年郎姓甚名谁，哪里人氏？”

少年拱手道：

“某姓陈名到，字叔至，汝南人氏。素闻玄德公仁德爱民，特来投奔。”